薛瓷低了頭,有些摸不清裴氏今天想要做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道:“就只有蓮月一個大丫鬟,兩個澆花掃地的小丫頭,再有兩個婆子。”
裴氏看著薛瓷,心中是在權衡著之前綠桑的建議。薛瓷雖然是匆忙之間被喊來的,但舉止不慌忙,有風度,說話有進退,雖然謹慎,但並沒有怯意……從薛瓷進來到現在,裴氏都是覺得滿意的。
而這一頓飯卻吃得十分沉默,裴氏心中滿意,卻並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薛瓷揣度著裴氏的心意,也明白多說多錯的道理,於是便只是乖巧地吃著飯,偶爾也為裴氏夾一兩道菜。
等到這頓飯終於吃完,已經是月上枝頭,暮□□臨了。
裴氏扶著綠桑站起身來,看向了薛瓷,終於說出了她的決定:“一會兒讓碧草跟著你回去收拾了,從今天開始,便到我這裡來。”
薛瓷一愣,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全然沒想到會有這樣一件好事能落到自己的頭上。能搬到正院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或許可以被裴氏記在名下,充當是嫡女——這樣一來,她的身份地位便與之前完全不同了。哪怕就算是裴氏不把她記在名下,單單就只是住在了正院,那也比從前好一百倍,至少在正院,便是一個全新的,完全不同的開始了。
裴氏看著薛瓷這樣又驚又喜的神色,也不禁翹了翹嘴角,又道:“快去吧,趁著這會兒還早,也不用弄出太大動靜。”
薛瓷忙道:“多謝太太,我這邊帶著碧草姐姐回去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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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色回去了六豔院,薛瓷收拾了幾件常穿的衣服,還有一些沒看完的書籍之類,便回到了正院。
綠桑見了,只瞪了碧草一眼,道:“怎麼不給姑娘多收拾一些?常用的東西、用得順手的東西,還有那些姑娘喜歡的,不願意舍下的,你都應該給姑娘帶上。”
碧草先送了薛瓷進去給裴氏回話,然後才拉了綠桑到旁邊來,語氣間頗有些為難。“姐姐,我倒是也想的。”她嘆了一聲,“六豔院裡面能看的,大多還是當年六姨太太從國公爺那裡要的大件,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看都不能看了,帶過來做什麼?難道來礙太太的眼麼?”
綠桑聽著這話,倒是一愣,嗤笑道:“虧得是太太這些年對後院不聞不問由著她們姨太太自己鬧去,否則現在多少難聽的話都要傳出來了。”
碧草道:“方才跟著十二姑娘走了這一趟,倒是覺得十二姑娘和其他姑娘不太一樣,言行舉止,倒是有幾分咱們大姑娘的樣子。”
綠桑看了一眼裡屋,輕嘆道:“若不是這樣,太太怎麼會讓她住到咱們院子來呢?往常太太就常說,咱們家庶出的女兒多,原本是個好事,可當年偏偏被老太太鬧成那樣,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想要培養一二都不能了。這十二姑娘……若不是六姨太太走了,恐怕也只是泯然眾人吧!”
碧草不敢貿然接綠桑的話,只轉了另一個話題,問道:“那太太是打算把十二姑娘記在自己名下麼?”
綠桑笑了一聲,道:“這我可不知——不過我知道,你大約是會被太太指給十二姑娘身邊伺候的,你到了十二姑娘身邊之後,約束好了手下的丫鬟們,還有那個蓮月。”
“我明白的。”碧草笑著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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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讓人把自己屋子後面那向陽的小套間收拾了,就讓薛瓷搬了進去。裡面的東西自然是一應俱全,就連新衣裳都備著各色各樣的好幾套。
蓮月跟著薛瓷把從六豔院帶來的東西收拾好了,還是一臉愁容,道:“姑娘,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我們搬到正院來了,會不會惹了後院其他姨太太們的不高興?”
薛瓷正在擺書架上的書,忽然聽到蓮月說了這麼一句,於是詫異地看向了她,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蓮月彷彿有些慌亂,道:“我是想著,太太這麼做,不是把姑娘給樹了靶子麼……”
薛瓷輕嘆了一聲,朝著蓮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身邊來。
蓮月抿著嘴唇走過來,低了頭,道:“姑娘,我也不是壞心,我就是害怕姑娘吃了虧……”
薛瓷低頭看著蓮月,心中忍著幾分煩躁,耐著性子溫聲道:“你平日裡想得太多了,都到太太院子裡面來了,便不要東想西想,安安心心做事就行了。”
“可是……”蓮月還想說什麼。
“沒有可是。”薛瓷溫柔又堅定地截下了蓮月的話,“守著本分,安安心心地過,便什麼事都沒有。凡事,都是胡思亂想,胡亂猜疑,才惹出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