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後笑而不答。
初時在黑市中見到煩客等人時,我還覺得自己更看不透爹了,他明明預設了那個死局是假的,那為何他口中的三位殺手又會出現在這黑市裡?
可待我仔細一想後,卻發覺此事有些古怪。因為從煩客的言談間來看,他們執意要殺的人似乎是花非花。
至此,我才驚覺原來讓我看不透的人不是爹,而是正瞧著我的皇帝。
皇帝的雙目明亮得就像星海,爹的雙眼則如深淵,深不見底。
可浩瀚的星海比深淵更深。
不過七年的時間,皇帝早已從剛登基時形同虛設的傀儡,被外戚世家脅迫的受氣包,逐步成長為了大權在握的英明君王。不論爹是否樂得見到,如今的皇帝早就掙脫出了爹的囚籠。
既如此,他又豈會掙脫不出我的束縛?
一月前,我還在日記裡大言不慚地寫道,皇帝廢不了我。可現下看來,他若真想廢了我,又怎會做不到?
我已無法掌控他,掌控不住的東西,總會害怕失去。
我雙目出神,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後,身旁的皇帝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他的手撫上了我的眉頭,替我一邊輕揉,一邊道:“你瞧你的眉頭都蹙起來了,還說沒什麼。”
我不語,他又道:“朕知道你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如此活著太累了,既然朕如今在你身邊,那就把心事全部說出來,讓朕替你分憂解難。”
我道:“陛下心中藏著的事恐怕不必臣妾少,為何不說出來讓臣妾為陛下分憂解難?”
他聽後放下了撫在我眉頭的手,開始理起我的青絲,神情極認真,早沒了說爛話時的不正經模樣。
“如果可以,朕也希望有什麼事都能說出來。可惜幹了這份活計,領了這份俸祿,那就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淡淡道:“臣妾明白。”
“我希望你是真明白。”
語畢,我二人又無言。
在這不大不小的藏寶室內,我與皇帝明明靠得這般近,可我卻覺得此刻的他似乎離我遠了一些。他的手不安分地動了動,試探著想摟住我的腰,可我卻下意識地往右移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空中停了許久,最終放下,落寞地重回了他的腿側。
我不敢看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在沉默中屢次欲言又止。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後,皇帝終於朗笑道:“你說朕不過就是叫這葉非秋畫幅畫,怎麼畫到如今,還不見蹤影?”
話音剛落,一道無比陌生的男音從門外傳來。
“我人都到了,哪還需要看什麼畫像?”
作者有話要說: 崔靈:好黑,要攻不住了QAQ
☆、皇后的日記:二十殺下
鐵門被人推開後,門外是一片狼藉,看守的暗衛全部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本該在他們手中的兵器散落了一地,只有一把劍被人握在了手裡。
握劍之人亦是傷人之人,更是進門之人。
來者一襲白衣,氣質出塵,前一瞬我還感知不到他身上的內力,而後一瞬,極端深厚的內力如山如海迎面而來,讓人敬畏,讓人懼怕,更讓人無法窺測他的真實境界。
當一個人到了眼前之人的這個境界時,早已能隨心所欲隱藏自己的內力,平日裡就算扮作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難以有高手能看出其間貓膩。
這是一個極可怕的人,最可怕的是他戴著一副金色面具。
金色面具全然遮住了他的臉,只留下了一雙讓人看不出眼型的眼睛,慵懶又醉人。
江湖上喜歡穿白衣的人很多,可只有一人喜歡穿白衣、戴金色面具,那人便是花非花。
除了花非花,再無旁人會這麼做,也再無旁人敢這麼做。
花非花的步子很慢,可藏寶室很小,不多時,他就走到了我們身前,對我和皇帝道:“我不過是想來看看刀,沒料到刀還沒看到,倒先碰上了帝后,當真有趣。”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聽上去使人感到極不自在,因為他用的不是本音,而是假音。
我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花非花,不斷在心中推算著若花非花起了殺意,我和皇帝二人如何才能脫身,如何才能爭取到最長的時間,等待救援。
不過幾瞬的時光,我便推算出了十數種情況,可這十數種情況,每一種瞧上去都極不妙。
我大感不安,可身旁的皇帝卻表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