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下朝後,在回家的路上順道來了一趟我的府邸,許是怕又喝到昨日那沒放茶的茶,今日他索性什麼都不喝,連坐都不坐,就站著和我說話。
爹負手而立,雙眼依舊沒有看我,這常常讓我懷疑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然他為何不愛看我的臉。
爹道:“不用再動手了。”
我問道:“你們改變了注意?”
爹淡淡道:“我從沒下過決心。”
我皺眉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暗劍衛殺不了他。”
“我還知道你不會親自出手。”
言罷,爹轉過身,盯著我,目光銳利。
“我說過你的性子要改,太過自傲,以後入了宮,在你的夫君前也要這副模樣嗎?”
我既沒有謝他的教誨,也沒有說要虛心改過,反而問了個聽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他多大?”
“他與你同歲。”
聽到了爹的答案後,我藏在袖中的手漸漸地握成了拳。
爹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我的袖口,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師父曾說過,論武藝,當今天下同齡人中無人能勝你。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前段日子,已有人請了兩位殺手榜上排的上號的人物,可那兩位高手竟都無功而返。”
我的拳頭越握越緊,指甲慢慢地嵌入了肉中,但我不覺痛,仍能平靜道:“因為他們不是高手而是廢物,但我不是。”
爹嘴角突然生出了笑意,道:“你就這麼想殺了他?”
“因為我不想嫁給他。”
爹撫掌大笑起來,道:“這是個好理由。”
見爹鬆口,我問道:“他現下在何處?”
爹不答,雙眼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似要看穿我到底在想什麼。
但我知道他早已在方才便看穿了我,就像他能在沙場上看穿敵將,能在朝堂上看穿同僚,能在龍椅前看穿皇帝陛下。
沉默良久後,爹拍了拍我的肩道:“好了閨女,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京城不是江湖,你將來要坐的是鳳椅而不是武林盟主之位。與其想著要和誰爭個第一,倒不如學學怎麼改改你的性子。得了空多回府去看看你的弟弟和姨娘們。“
我敷衍道:“我會的。”
我面上敷衍,暗地裡則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那人,爹不說他在哪兒,我還有別的法子。
豈料爹臨走前的一句話再度拆穿了我的小心思。
“不要指望暗劍衛會告訴你,我已對他們下了嚴令,不得再透露那人絲毫訊息給你。”
爹走後,我把自己關在了閨房裡,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因為我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想一些事情。
我躺在了床上,將自己的雙手舉到了眼前,默默地看著掌心的血痕。
血已乾,痕不淺。
我說不痛不是真的不痛,而是在我看來,這些痛和過往那些年修行所帶給我的痛與苦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清北派的修行是很苦的,尤其是當我拜的師父是一派之掌時。
初入門時,師兄師姐們都覺得我一個嬌生慣養的病弱小女娃怎能吃得下那些苦,一旦我把病治好,定會迫不及待地回家,繼續過那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當我的病治好後,我並沒有急切地下山,反倒寫了封信給我爹,讓他再給我幾年時間。
爹同意了,他准許我待到十八歲。
師父那時曾不解地問我,為何要留下?
我說,因為我還不夠強,而我一定要成為最強的那個人。
師父聽後笑著搖了搖頭,只當我年少輕狂。
一月前,那日是我在清北派呆的最後一日,我與師父在房中對飲,又談了一番話。
師父平靜地替我倒了一杯清茶,挽留道:“其實你應該留下。”
我道:“父命難為,而且徒兒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
師父微笑道:“同齡人裡你稱第一也無妨,可之外呢?你總會遇到更強的敵手,到了那時你又當如何?”,
我無畏道:“自然是超過他。”
“若終其一生無法超過呢?”
“那便殺了他。”
在武藝上超過一個人便理所當然地有能力殺了他,可殺一個人的法子卻太多了,很多時候未必真需要在武藝上略勝一籌。
師父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於是他沉默了片刻,長太息道:“你的戾氣終究和那人一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