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靈機一動,不答反問道:“你知道這竹棍叫什麼嗎?”
皇后懶得開口。
我自問自答道:“這叫打狗棍。”
說完,我又在皇后的左肩上輕打了一下。皇后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我在言語上戲耍了她。
她表情未變,只是出手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竹棍。她運足了七成的功力,而我則毫無準備,唯有幹瞪著眼,瞧著竹棍被抽走,到了她手上。
下一瞬,只聽“啪”一聲,竹棍斷成兩節。又聽“啪”一聲,兩節成了四節。連“啪”數聲後,本完整的一根竹棍成了許多小節,隨即全數被皇后無情地扔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走到了我的身前,撫上了我的臉,微笑問道:“陛下,好玩嗎?”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句話不慎,被碎成無數節的就不僅僅是那根竹棍,還有我的頭蓋骨。
她的手從我的臉上移到了我的頭頂上,聲音變得更柔和,笑容變得更妥帖,道:“回答臣妾,好玩嗎?”
“不……不好玩。”
言罷,我見腳邊有一節斷竹,為表誠意,趕緊撿了起來,用斷竹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胳膊幾下,邊打邊悔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對,靈兒不是狗,我才是狗。”
她見我真往自己身上招呼,又將斷竹奪了去,道:“陛下若將自己打出好歹來,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臣妾。”言罷,皇后又埋頭替我溫柔地揉起了胳膊。
皇后低眉溫順的模樣看得我得趣極了,恨不得再將自己打得重一些,只為換她這片刻溫柔。
我看了一會兒,懇求道:“靈兒,日後能多些時候這樣對我嗎?”
她聞之抬眼,迎上了我的雙目,我繼續道:“這世上的男人都希望自家媳婦能對自己溫柔些順從些,我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我能包容你冷我,兇我,欺凌我,可這不代表我喜歡被人這樣對待。其實我打從心底喜歡你溫柔的模樣,更盼著你時而也能像尋常女子般在我身前撒撒嬌,嬌嗔幾句。”
皇后聽後,神情變了數變,最後她又低首,看著我的胳膊,平靜的語調中帶上了難得一露的愧疚。
“你真傻,宮中那麼多妃嬪,個個都溫柔似水,個個都會撒嬌賣嗲,你根本無需受我的氣,忍我七年。”
我握住了她冰涼的雙手,認真道:“她們是很好,可惜她們都不是你。”
“我的妻子只有一位,我只盼著她溫柔待我。旁的女人待我再好,終究只是旁的女人。難道一有旁的女人待我好,我就移情別戀,最後成個被人唾罵的薄情男人嗎?”
她道:“沒人會指責一位帝王的薄情。”
我道:“我會。”
“那夜我在紫宸殿屋頂上說過,我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後宮給散了。現下我已經想好了,待我們決戰完後,我就將此話付諸實際。不過坦白講,這決定是有些任性,也有些自私。朝堂上,應已無人敢駁。至於後宮那邊,卻有點棘手。到時候,我會再想想法子,看看該如何補償她們,若還能給她們尋個好人家,那自是再好不過了,這樣我心裡頭也過得去一些。”
皇后皺眉不解道:“你心裡頭有什麼過不去的?”
我苦笑道:“當年剛登基,什麼事都做不了主,朝臣們都說我該選秀了,我也只能乖乖地選秀。選了一堆人進來後,我卻為了自己的專情,成了別人眼中的薄情,自己守身如玉,卻讓一群芳華正好的姑娘守起了活寡,我心裡頭自然過意不去。換個地想想,若我是她們,一進宮就守活寡,沒雨露沒子女,心裡頭早恨不得將皇帝千刀萬剮,閹了算了。所以當賢妃鬧出那等宮闈醜事時,我也未加懲處,反倒將她暗地裡送出了宮,還下旨讓她腹中孩子的爹同她完婚。我自由和愛情都還給了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皇后聽完,沉默了許久,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傻的男人。”
我笑道:“若我不這麼傻,你就不會看上我了。”
她不言,開始專心地看起了我的眼睛,專心得就跟在數天上的星星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靈嘴角忽然輕揚,微微一笑,一如無名院中那日,仿若梨花開滿了一樹。
這一刻,我才想通了一件事。
原來七年前的梨花沒有開在樹上,而是開在了心上。
七年已過,花勝往昔。
風過無聲,吹落了青青竹葉。
竹葉四散,飄到了行人身上。
皇后走到了我的身前,溫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