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清羽低眸,正色看她:“明日寅時準,你來我房門口等我,我拿給你。”
幾個零星的酥圈已經不知不覺被消滅掉下了肚,她舔幹紙袋上的香油,隨之香脆的芝麻味和冰糖葫蘆的酸甜仿若跳動在舌尖,想而不得。
恨不得立刻吃到小零嘴的簫含玉努嘴:“為什麼要等到明天,還是寅時,那麼早,我起不來啦。”
“就是因為你懶,治治你。明天寅時你若不到,那吃的我就拿給你嫂子吃了,過時不候。”
聽他來真的,簫含玉氣惱:“大哥。”
“記著,別聲張。”
日沉西山,潑墨的天空倒掛一弦彎月,清幽泛冷。
室內明明滅滅的朦朧光線,男人再次著於那片硬地上,側躺著身,仰望高在上方的神女。
她長密的眼睫,清晰可見的在閉合煽動。
簫清羽見她沒睡著,憋了一整天的話,忍不住問出口。聲音透著幾分小心的隨意:“秦蓁,你現在還會想家,想跟秦家的人見面嗎。”
她翕動睫毛思索,無感。秦蓁還真沒想念過。那樣一個從她九歲起,就操心著把她嫁給哪家富老爺謀取商業上的堅固關係的爹,那點血脈維持的關係,都淡成了水。
“還好,想也無用,不如不想。”
念及他問這個,秦蓁立即反應過來,正好有話要跟他說:“不過秦家有些僕人善良淳樸,因我自幼失母,他們多加照顧,與我感情要好。除了紀昭雲霜幾個小姐妹,有幾個老一輩的爺爺伯伯嬸嬸,我抽空也會去同他們坐坐,孝順他們,或者聽他們擺古,講我孃的事。”
因林淵在杭蜀繡莊的特殊作用,她與之見面是少不得的,人多眼雜,萬一有熟人看見,她提先打個招呼,總比風言風語先入耳的強。這是對於簫家這邊。
秦家那邊要是有人看到,定然猜測是有關繡莊生意的事情,到時,自有另一番說辭。
不知道她是在暗示什麼,或者撇清什麼,簫清羽琢磨不透,也不知道秦蓁去見林淵到底為何。他只知道,以林淵那樣狂縱陰險的性子,倘若大小姐對他有半分心意,被其察覺,他勢必早就將人搶走,而不會怒氣勃勃的又是威脅又是激將的宣戰。
簫清羽轉了個身,枕住後腦勺,語調漫不經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被秦家拋棄,最困苦之際,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在秦老爺面前幫你說話呢。總之,不管遇到誰對你笑臉相迎,你都要多留意幾分。若是見面,選在人多的地方,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秦蓁撐起腦袋,打量地面看不清表情的他:“你怎麼怪怪的,叮囑那麼多。”
有這麼一剎那,簫清羽就要把林淵的齷齪面目脫口而出。
不然再怎麼叮囑,大小姐沒有戒心,被那邪惡之人謀害怎麼辦?
但,他沒有證據,也……掂不清他和林淵的分量到底誰重,若是她傾於後者,從此為這抓不到的證據與他起了隔閡,不值得。
而且,他也藏著一點點私心,上午跟蹤又揹著她談判的事難以啟齒。最好想個穩妥的法子讓她徹底看清。
了不得,她下回去城裡,他跟著去保護。這段時間容他想想該怎麼做。
壓抑著冒到喉嚨裡的話悉數嚥下,簫清羽輕聲:“沒事,怕你在城裡嬌慣了不諳世事,提醒一下這世態炎涼而已。”
秦蓁舒了口氣,放下玉臂,躺回蕎麥枕上:“我說過我是智囊啊,別小瞧我。”
“嗯。”
沉默了一陣,那邊人很久不動,他的睡意也陣陣襲來。
從得到過又離開過那具溫軟的身子,他患上一種怪誕的症狀,每每入睡前,思及那兩晚的溫玉滿懷,侵襲到骨子的涼意越發寒冷入髓,心像懸在半空,空寂無依。
惶然的他仰望向床上的人兒,盯了良久紓緩。
驀地,他想到了某件事情。他看向窗外離四個時辰即將亮起的漆黑蒼穹,又回望床上的人,嘴邊漸漸浮上笑意。
今夜的血,在孤身一人的冷寂中變得有些沸騰。
第23章
霧靄沉沉,空氣中彷彿流淌著水珠,探了根指頭出來,又溼又涼,凍得簫含玉眷戀的縮回溫暖的被窩。她懶了一會,又一會過去,離寅時還有半刻鐘,終於一鼓作氣跳起來匆忙穿衣。
簫含玉踏著黑漆漆的夜色,興奮的走到東屋門前等候。
農門媳婦再早通常也是卯時起,現才寅時,四周一片廖靜,林間傳來嗷嗚嗷嗚的獸鳴,一點人煙都沒有。簫含玉為那兩樣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