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佳餚加上美人奏樂,而賓客只有李昂一人,前世今生一起算,李昂還是第一次享受如此高規格的待遇。
同時對相府的奢華,李昂又有了新的認識,心裡不禁感嘆,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啊!
李霅已近而立之年,現為工部員外郎,他待人頗為隨和,連連勸飲的同時,旁敲側擊地問起李昂的出身和經歷來。
“益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自古以來便是人才輩出,李解元年未及冠,便奪得益州解試第一,想必定有驚世之才,不知我可有幸得觀李解元佳作?”
他父親離開得太匆忙,並未來得及向他多說什麼,他還為以李昂只是來遞行卷的舉子。
以李昂一個舉子的身份,若無驚世之才,豈能讓他父親以上賓之禮款待?
李昂雙手抱圓,向前一揖道:“豈敢,不瞞員外郎,文章之道並非不才所擅長。而且不才以為,自古以來文章做得好之人,多非治世之才;
比如司馬相如、楊雄、曹子健、嵇康等,治學為賦,皆是一時之選,然若讓他們柄政治世,恐怕只會累己累人。”
“哦,照李解元所言,如今朝廷貢舉首重詩賦,豈非錯了?”李昂對司馬相如等人肆意指點,難免讓李霅感覺他有點自負,忍不住詰問了一句。
當今兩位宰相之中,李林甫的兒子李嶸,李昂見識過,而這位左相之子,也不過如此,年近三十了,卻是胸無城府。
若是有點歷練的人,聽了自己方才的議論,多數是一笑置之,即便要反駁,也會相對委婉一些,以免客人難堪。
就你這水平,還想來打探我的底細,不把你帶進溝裡才怪。李昂淡淡一笑道:“就不才看來,本朝科舉,是詩賦與策論並重。考詩賦並沒有錯,從詩賦之中可以瞭解一個人的文化功底。而策論考的是一個人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兩者相輔相成,並無不妥之處。”
李霅笑道:“如此說來,李解元定有經世實用之才咯,原聞其詳。”
“所謂經世實用,就是要具體事情具體解決,不知員外郎以為然否?”李昂這話,等於是封住了李霅的嘴,讓他無法再追問。
廳外天氣漸暗,似乎要下雪了,出門將近一個時辰的李適之,也總算回來了,李昂和李霅顧不得再聊,連忙起身迎接。
李適之的神色已經沒有離開時的凝重,顯得頗為輕鬆,他破天荒地回了李昂一禮,說道:“李解元快別多禮,今日本官險遭奸人陷害,幸有李解元及時點醒,正所謂大恩不言謝,李解元快請坐。”
李昂謙遜道:“李相公言重了。學生嘗聞李相公飲酒一斗不亂,夜則宴賞,晝決公務,庭無留事,分公私、別是非、寬嚴得當,治政有方,聖上以李相公為相,實在大唐之福;
學生只是盡了自己應盡的本份,細想起來,此中機緣巧合,豈非天意不忍大唐失去一位賢能的宰相?此乃聖上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學生何德何能,豈敢貪天之功。”
李昂此番答對,聽得李適之連連撫須稱讚,李昂年未及冠,卻能居功而不自傲,知進退,識分寸,實在是難能可貴。
“李解元快快請坐,陪老夫暢飲幾杯。”
李昂再次施禮道:“李相公有命,學生恭敬不如從命。”
李適之入宮求見了皇帝,皇帝正在和貴妃宴樂,還沒看他的奏章,他主動說起此事,皇帝不但沒有怪罪他,還誇他慮事周到,避免了大錯。
李適之到鬼門關走了一趟,那死裡逃生的感覺讓他渾身舒暢,他哈哈大笑了幾聲,對兒子吩咐道:“霅兒,你去吩咐廚下,重新換上酒菜,為父要親自款待李解元。”
“是,父親大人。”李霅接了父命,施完禮匆匆退下去。
很快酒菜就重新換上來,其中不乏“渾羊歿”、“甘露羹”、“鵝鴨炙”、“熱洛河”這些只有貴族才能吃得起的名菜。
比如“渾羊歿”是將鵝填五味肉末放進羊的腹中,縫合後烤羊,烤熟後將羊棄掉,僅食鵝肉。
“甘露羹”,則是配製了何首烏、鹿血、鹿筋的湯,據說吃了後可以滋陰補陽,使頭髮由白轉黑。
總之,這些佳餚都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得起的。李適之如此盛情款待,足見他是真把李昂當“救命恩人”了。
倆人開懷暢飲,言談甚歡,李適之詢問了李昂的出身和經歷,李昂簡略地說了一下,就把重點轉到自己與李白、元丹丘、李璡等人的交往經歷上。
李適之聽他不僅與李白是摯友,而且還把汝陽王喝倒過,不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