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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她之前用閔肅做藍本畫的那幾張人像畫片兒被書坊的鑑稿先生退回來,說是缺了風流旖旎的“勾人”意態,與這手稿的故事、文風不大相符,須得趕在這個月底之前重新畫過,再拿去給書坊鑑稿先生過目。

“風流旖旎的‘勾人’意態?”葉鳳歌愁眉苦臉地盯著攤開的書稿,食指抵著下巴自言自語,“那是什麼玩意兒?”

妙手一脈的弟子畢竟師從醫家,打小有一門基本功,便是描摹人體經絡、骨骼、肌理,務求做到栩栩如生、鉅細靡遺、沒有偏差,因此她於精工細描上其實是有些底子的,鑑稿先生也著重誇獎了她的這個優點。

可是“意態”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顯然超出了她的畫功範疇。

她愁苦了好半晌後,又隨手拿起筆,漫不經心地在紙上畫著筆觸樸拙的胖乎乎圓臉小人兒。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個臉圓身圓的小姑娘躍然紙上。

小姑娘手上捏著決放在盤著腿的膝頭,閉目打坐,一臉的生無可戀。

“嘖嘖,這意態不就很生動了?”她擱筆,喃喃自嘲地笑道,“可惜不是旖旎勾人的那一種。”

盯著畫上的圓圓小姑娘瞧了半晌,她兀自笑開了花,將墨跡已乾的畫紙隨手一折,夾在了《十香秘譜》的手稿中,這才重又研磨鋪紙,提筆站得端端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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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多寶架上的十二小人兒報時鐘輕輕開了門扉,彈出一個懷抱著“申”字小木牌的紫衣小人兒。

被這清淺響動驚到,葉鳳歌回過神,才發現已畫了有將近一個時辰,脖子發僵,手也涼了。

於是她停下筆,伸了個懶腰舒展腰背,左右轉動著脖子走到屏風後探出半個腦袋。

桌案後空無一人。

她以為傅凜還在練拳,便放心地走出來,搓著微沁的指尖走去案頭準備倒茶喝。

從屏風後頭走出來幾步,一抬頭才見窗前的臥榻上躺著不知何時進來的傅凜。

許是因先前去找閔肅練拳腳累著了,此刻他在臥榻上姿儀隨意地合衣歪躺著,身上蓋著墨黑狐裘,似是睡沉了。

傅凜被那身孃胎裡帶出的極寒之症害得可苦,小時就跟玉雪冰人兒似的,三伏天裡旁人熱得恨不能學狗兒吐舌頭時,他卻照舊手腳冰涼。若不用厚厚棉被捂著,滿屋子暖爐煨著,想像尋常人那樣酣暢淋漓出一身大汗,都是奢侈難事。

大熱的三伏天都是如此,到了苦寒冬日,小傅凜就更可憐,簡直不需冰裹霜覆,自己就能把自己凍成棍兒。

在妙手一脈的醫理中,發汗是人排解寒瘀病灶的一個有效途徑。

只是以前傅凜體弱,經不起大動彈,妙逢時便只能先將這事擱下,一年年循序漸進地耐心調方,慢慢將他的底子補起來些。

經過七年持續不斷地細心調養,自今年入冬以來,葉鳳歌似乎再沒見他像往年那樣凍得個面色青慘慘、手腳僵直的模樣了。

如今他便能遵照醫囑,跟著閔肅練點簡單拳腳,再配上那三個月服一粒的丸藥,葉鳳歌心中默默盤算了一下,估摸著或許到了明年春夏,他的寒症就真能大好。

心中為傅凜高興著,葉鳳歌便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抿唇打量著沉睡在臥榻上的傅凜。

密長雙睫像一對歇了翅的蝶,乖巧地伏在下眼瞼處,精緻矜秀的冠玉面龐在墨黑狐裘的映襯下近乎白得發亮,幸有頰邊未褪盡的淡緋暈痕添了幾許熱騰騰的鮮活之氣。

葉鳳歌偏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隱隱有些陌生的臉。

唔,她必須誠實地說,這真是個好看的少年郎。

也不知是不是被近前忽然多出另一個人的氣息驚動,他的手臂動了動,蓋在身上的墨黑狐裘上沿便從脖頸間滑落至肩頭。

葉鳳歌僵住,以為他要醒了,正想若無其事地轉身走人,卻發現他再無動靜,這才鬆了口氣。

再看一眼,就一眼。

她躬身趨近些許,彎腰湊近些,仔仔細細瞧著他的側臉線條——

只怕是神仙都畫不出這麼好看的側臉,所有一切都恰到好處。

葉鳳歌自顧自點點頭,恍神地想著,若此刻他雙眸半睜、神情疏慵,唇角再噙一絲如多情春風般的淡笑,那不就是……

“你想偷親我?”傅凜忽然開口,雙眸徐徐睜開,“喏,給你親。”

貪看美色睡顏走了神的葉鳳歌被嚇得嗓子一緊,做賊心虛地直起身,斜斜仰頭看著頂上房梁,腦中拼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