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該睡在這裡!”傅凜理直氣壯橫著她,“你該回主屋寢房睡才對。”
才對?才對你個死人頭啊!面紅耳赤的葉鳳歌伸手在他額角彈了一記。
“找事呢?我不回自己房裡睡,總睡在你房裡像話嗎?”
“很像話啊,”傅凜捂住額頭狡辯道,“如今這裡全都是你的了,你就該睡主屋。”
“既都是我的了,你管我睡哪屋?”葉鳳歌被他這胡攪蠻纏鬧得沒法子,只能跟著他胡攪蠻纏起來,“警告你啊,有事說事,別再瞎胡鬧,我還難受著,卯起來真打你。”
兩人以目光對峙半晌後,忽地雙雙笑了出來。
傅凜起身坐到床沿,將她攬進懷中,在她耳畔輕道:“這一整日我進來好多趟,你總也不醒,我嚇到了。”
方才他坐在床畔看著葉鳳歌昏昏沉睡的臉,就想著以往自己昏迷不醒時,她也是這樣看著自己嗎?
不忍打擾那虛弱的酣眠,又憂心忡忡怕她就這麼一直睡下去。
提心吊膽,如被投入鼎沸油鍋中反覆煎熬。
這麼多年,每一次他躺在床上兀自安享著她的庇護時,她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他要讓自己快些好起來,再不讓葉鳳歌體會到這樣的驚慌與不安。
察覺到傅凜似有輕顫,葉鳳歌心中發軟,遲疑著伸出手環過他的腰身,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沒事,我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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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葉鳳歌精神好了些,瞧著天色還早,便想去中庭花園散散悶氣。
傅凜巴巴兒跟在她身旁陪著。
“我的包袱呢?被你藏到哪裡去了?”葉鳳歌邊走邊笑哼道,“老實給我送回東廂去,不要搞三搞四。”
傅凜小聲給她哼了回去:“既你要回東廂住,怎麼就只記得你那小包袱?給你的契書印信怎麼不想著拿走?”
那盒子東西現下還在主屋寢房床頭小櫃上隔著,她根本就沒有收下。
葉鳳歌淡淡笑睨他:“你替我保管著唄。”
她不是個貪心的人,那些都是傅凜這些年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她怎麼可能當真接下來攥在自己手裡。
知道他的心意,也就夠了。
傅凜有些不滿,大掌一收將她的指尖捏在掌心,邊走邊道:“那不是說好我也歸你了的,你該把我一起帶回房……”
“你給我滾。”若非葉鳳歌今日病懨懨的,只怕就抬腳踹他了。
這小混蛋真是愈發膽大,張口就來。
傅凜偷笑,捏著她的指尖晃了晃,偏過頭覷她:“幾時成親?”
“閉嘴!”葉鳳歌面上又紅,使勁甩開他的手,腳下步子無端急促起來。
眼下自己與傅凜之間算個怎麼回事,她有些鬧不清楚了。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眼沒瞎的人都瞧得出他倆算是兩情相悅吧?
可兩人好像都還有各自對對方說不出口的心事。
她至今不知傅凜前幾日突然鬧氣的原因,而她自己也……哎。
若當真要相攜一生,有些事她必須坦誠,比如當年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比如那個藍皮冊子。
可道理都明白,每每話到嘴邊,卻又總缺了三分膽氣。
倘若傅凜知道了她最初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她很怕話一出口,兩人之間過去這七、八年裡所有相依相伴的溫暖記憶,就全都不可避免要被打上陰謀的印記。
她最初留下的原因並不單純並不磊落,這些年來也一直履行師門職責,在冷眼旁觀著他如何艱難對抗心魔。
但過往那些關切疼愛,以及如今這份情生意動,都是真心的。
傅凜他,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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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傅凜因為尹家姐弟偷了藍皮冊子的事發火,讓傅淳來將這倆人帶走。
可尹華茂早前犯的事對傅氏本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傅淳不敢貿然答應,便從管事宿大娘那裡討了人情,這幾日暫且將尹家姐弟安頓在後山藥圃的劉大娘那裡。
今早傅淳又找傅凜談了半個時辰,傅凜態度依然堅決,她無奈之下只得快馬加鞭回了一趟臨川。
將傅凜堅決要求帶走尹家姐弟的事告知傅家家主與傅雁回後,得了他們二人的示下,傅淳立刻又匆匆打馬再上桐山來了。
聽說傅凜一下午都在北院,傅淳本想直接進北院找人,卻被閔肅極不給面子地擋在了北院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