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不堪之語傳到了皇后那裡,致使皇后“因怒生癲”而流產,崇綺因此恨王慶祺入骨。林義哲聽說當王慶祺被凌遲後,崇綺曾派僕人前去買王慶祺的肉回家餵狗,可見所恨之深。
而外間對王慶祺上這個作死的摺子的原因一直很是不解,甚至有人懷疑王慶祺的背後有人主使,但林義哲多方打探訊息後知道,上這個摺子,確確實實是王慶祺自己的主意。
根據瞭解的情況,林義哲從心理諮詢師的角度,大體上推斷出,同治皇帝和王慶祺,應該是一對“好基友”。而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搞男風一直在士大夫中間蔚然成風,從漢代開始,到明代達於鼎盛(明朝是典型的“以淫治天下”),清代亦長盛不衰。由於同治皇帝是一個“雙性戀”,男女一概通吃,除了寵愛王慶祺之外,最心愛的人便是阿魯特皇后,王慶祺對阿魯特皇后分了皇帝的寵愛一直心懷嫉恨,是以在同治皇帝死後,便上摺子詆譭皇后的名聲,想要置她於死地。
至於王慶祺把自己牽連進去,和皇后扯到一起,一方面是出於“清流”對自己這個士林叛徒的本能憎恨,另一方面便是借自己覲見皇太后皇帝講述西國孝道使皇后感化轉性這個事編出駭人聽聞的八卦故事,以求達到轟動效果,激怒皇太后好對付自己。
但王慶祺怎麼也沒想到,他這個摺子不但沒有能撼動皇后和自己分毫,反而把自己和全家乃至三族的性命全都丟掉了。
儘管王慶祺已死,但他這個摺子造成的“轟動效應”還在,並且給了皇后和她的父親崇綺以巨大的刺激。
崇綺一時間悲傷難禁,竟自垂頭大哭起來。
“小人!賊子!……縱是千刀萬剮,也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林義哲看著崇綺悲憤莫名的樣子,知道時機已到,該讓他明白,誰才是最可恨的人了。
“崇公可知,王慶祺這狗賊去了一個,還會再有,若輩是殺不盡斬不絕的。”
聽了林義哲的話,崇綺猛地抬起了頭,收了淚水,直直地看著林義哲。
“鯤宇何出此言?”
“崇公乃博學鴻儒,熟讀經史,晚輩請教崇公,前明之亡,亡於何輩之手?”林義哲問道。
“前明乃是亡於流賊之手。”崇綺不明白林義哲因何問起前朝的滅亡原因來,不由得愣了一下,“難道鯤宇另有高見?”
“前明之亡,非僅為李自成、張獻忠之諸流賊,還有那班空言塞責、見風使舵的奸臣佞幸!”林義哲沉聲道,“那魏藻德,即今日之王慶祺也!”
聽到林義哲提到魏藻德,崇綺立時明白了過來。
魏藻德是順天通州人。崇禎十三年舉進士。殿試時崇楨皇帝思得異才,復召四十八人於文華殿,問:“今日內外交訌,何以報仇雪恥?”魏藻德即以“知恥”對,又自敘十一年守通州的功勞。崇楨皇帝很高興,於是擢置第一,授修撰。
林義哲卻知道,這個魏藻德不僅是明朝最後一任首輔,還是最無德無能的一位狀元。之所以如此評價他,是因他做人卑劣,為官無能。然而,他在崇禎年間卻有極佳的官運:崇禎十三年中狀元,授修撰,至崇楨十五年時即被超升為禮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輔政,不到三年就從正六品驟升為正三品。
按說,魏藻德做官為政一無建樹,二無學術,其存在與升遷只能加速明帝國的崩潰,那他是憑藉什麼一路官運亨通的呢?
答案是魏藻德別無他長,就是擅長辭令,有辯才,而且深通崇禎的謀略,故而總能迎合崇禎的心思!
事實上,說他會迎合崇禎心思,也是抬舉了他。因為他只對於己有利之事才迎合,於己無利則置若罔聞罷了。象崇禎末年,在李自成步步逼近北京的情況下,崇禎急於籌集軍餉,命官員捐款“助餉”,魏藻德為保住其家財,率先表示“家無餘財”,反對崇禎徵餉。使得徵餉之事因未見成果,最終草草了事。崇禎十七年,在北京城內外交困之時,魏藻德臨危受命,成為內閣首輔,當李自成兵臨城下之時,崇禎問他有何對策,一向口若懸河的他卻選擇了閉口不言,崇禎再問,你只要開口,我立刻下旨照辦,魏藻德依舊是垂頭不答……三天後,北京陷落,崇禎自縊,明朝覆亡!
假如魏藻德只是一介書生並不精通國家大事,只會投機鑽營,還可以理解其優柔寡斷、胸無大計之表現,但他在李自成成為大順皇帝時的變節行為,就更能看出他的品質何等低劣。
京城陷落,象工部尚書範景文等一大批人死節,而作為明朝最後一位首輔的魏藻德,卻很快投降了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