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可把劉垂文問傻了,“什麼?奴婢——奴婢做什麼了?”
段雲琅躺到榻上,拿一本書遮了臉,發出的聲音也就悶悶的:“這幾日顏粲見我就躲,躲不過了就說,他可一點兒也不想把妹妹嫁給我……這都什麼事兒啊?!”
“殿下要娶顏家——”
一本書摔到臉上,劉垂文摸摸被砸紅的鼻子,徹底閉嘴了。
而殿下那邊,竟然也沒了聲響。
段雲琅雙臂枕著腦袋,腿在發疼,疼得他臉色都白了,卻偏是不說。死盯著那一無裝飾的房梁,許久,才道:“這是有人故意誣賴我結黨。”
劉垂文怔怔地看著殿下。此刻的殿下這麼冷靜,就好像剛才發火的那個根本是劉垂文幻覺中的另一個人。可是殿下為什麼發這樣大的火,為什麼又能這麼快就冷卻下來?
段雲琅沉默著,慢慢吐出一口氣,“準備筆墨,我給蔣彪去一封信。”
劉垂文連忙應下,白紙鋪開,段雲琅執筆卻沉吟很久。
劉垂文輕聲道:“殿下是不是想去瞧瞧殷娘子……”
“你是豬嗎?”段雲琅面無表情,聲音平淡無一絲波折,“那邊都說我結黨了,想必時時刻刻盯著我,你還要我去找她?”
☆、第139章
第139章——至親至疏(二)
高仲甫將龍靖博的請求駁回,淮陽王面上不說什麼,心裡還是忐忑得緊的,就怕這一駁回,逼得龍靖博狗急跳牆。し陳留王倒反而清閒下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狐朋狗友一吆喝,就往東西二市鬥雞去了。
淮陽王家的林豐是在東市一條暗巷裡找到陳留王的。
彼時陳留王贏了不少的錢,喝了不少的酒,劉垂文給他提著鬥雞,他就二五八萬地走在前頭。林豐堵了路,咧嘴笑道:“五殿下,借個方便?”
段雲琅瞅他半晌,揮揮手讓劉垂文暫避。林豐湊上前來,打著哈哈道:“我家殿下想問您一聲,忠武軍那邊,可還有辦法沒有?”
“忠武軍?”段雲琅扶著腦袋想了半天,“你說蔣彪?”
“對啊!”林豐忙道,“殿下也是去過河南府的,見聞廣博,想必有辦法撬開蔣彪的口吧?中原富庶,接納一下河北三鎮的流民,這對天下蒼生也是好事情不是?”
段雲琅斜斜一笑,“怎麼不找武寧呢?朱桓都被逼走了,武寧這塊肥肉,你家殿下還不是手到擒來?”
“什麼手到擒來呀。”林豐苦了臉,“那不是高公公的地盤兒麼……”
“高公公的地盤兒,同你家殿下的地盤兒,難道還有分別?”段雲琅打趣地看著他。
林豐立刻叫冤:“這分別大了!”
段雲琅笑著搖搖頭,一邊往前走去。
“殿下,”林豐跟了上來,換了一副口氣,“我家殿下知道,您是最體恤下民的。河北大旱也不是一兩日了,高公公雖然任命了王彥,可那龍靖博哪裡肯安生呢?魏博、盧龍看成德這情狀,也難免蠢蠢欲動。現在別處都不肯接納河北三鎮的流民,難道要等著河北三鎮自己造反嗎?殿下您和淮陽王可是親兄弟,在您和高公公之間,淮陽王當然首先來找您呀!”
“這話是誰教你的?”段雲琅微微笑著,側首睨他。
林豐縮了縮脖子,“這字字句句,可都是我家殿下的肺腑之言……”
“我二兄是個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麼?”段雲琅仍是笑。
林豐訥訥道:“是,是王妃同奴婢說的……”
段雲琅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家王妃倒是志得意滿的樣子,管人借地盤都不手軟的。”頓了頓,他復笑道,“看起來明年正月,要有祭天大典了?”
林豐臉色一變,立刻道:“這事情可不能亂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段雲琅忽而揚聲:“劉垂文!”
劉垂文出現,段雲琅往前走了幾步,林豐還尷尬地停在原地。
段雲琅回過頭來,一聲嗤笑,“小王也不喜歡拿百姓作要挾,可你家殿下這樣三更半夜來求人,是不是拿天下人的性命太兒戲了些?”
***
段雲瑾得了林豐回話,咂摸了半天。他大約猜到五弟會嫌自己沒誠意,可要怎樣才算有誠意?
殷畫給他端上一杯茶來,道:“五殿下的壽誕不是在十月十五?這不就要到了?”
段雲瑾一拍腦袋,不錯,可以給五弟辦個酒宴,剩下的,兄弟倆再細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