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罵道:“該死的蜀兵!”
晏州僰作亂,蜀兵大潰,數百具神臂弓落入了僰人手中,看來梅賴囤的僰人分到不少。
“沒關係,出來就好,現在是我們守,僰人攻。”
王衝鬆了口氣,神臂弓算不了什麼,僰人不善保養,到手幾個月了,肯定損壞了不少,用在此時,總比僰人用在守囤時好。
散在外面的人全都退回了營地,大約半柱香後,數百僰人從林中撲了出來,呼喝著如潮水一般湧向營地。
第一百零六章時光相疊問己責
所謂的營地也就是亂石爛木堆起來的胸牆,將十來頂帳篷淺淺圍住而已。此時已到申時末,日頭西沉,營地立在震位,也就是西南方,陽光斜映,僰人衝出林子時,眼前是一片細碎銀光匯聚起來的鐵牆。
張立刻意拉長了調門的呼喝響起,嘣嘣弩絃聲連綿不絕,數十枝弩箭激射而出,在二三十步外的僰人中濺起一團團血花。僰人悍勇,衝前的十數人瞬間倒地,他們不聞不問,紛紛拉弓開弩,與效用都對射。
被王世義的高大身影護住,王衝套著一層鎖子甲,一層魚鱗甲,頭戴無簷兜鍪,臉也被銅面甲遮住。呼哧呼哧噴著粗氣,拉上弩弦,遞給王世義。效用都行前在長寧作足了準備,人皆雙甲雙弩,還有各式隨身兵刃。上到張立,下到普通敢勇,之所以敢當這路奇兵,也因為他們確實是精銳。
王世義剛接過神臂弓,身軀就是一晃,王衝嚇了一跳。卻見王世義拔下一支弩箭丟在地上,箭頭不見血跡,這才放了心。
再看其他人,不少人身上也掛著零星弩箭,卻沒誰呼痛倒地,甚至有弩箭射在鐵甲上,軟弱無力地掉地,這該是用自造的弩箭。即便是神臂弓,不用上破甲重箭,兩層鐵甲也不是隨便射透的。
王衝卯足了力氣,第五次勉強上了弦,王世義卻沒接弩,腳尖挑起長槊,穩握在手,叮囑道:“二郎不要上前……”
前方十來步煙塵大起,衝營的僰人被凌亂的小陷阱絆倒一片。張立的呼喝有如一隻巨手,揉著大家的胸膛。拍著大家的屁股:“殺——!”
最後一波弩箭射出,身著兩層鐵甲的敢勇們一躍而出。揮著各式武器,與衝到近前的僰人殺作一處。
王衝一邊舒緩痠痛麻木的臂膀,一邊觀望戰場。心中的熾熱之火不斷升高,卻被他的理智堅決地壓了下去,他總有拼命搏殺之時,卻不是此時,不在此處。
煙塵漸漸散去,前方戰況越來越清晰。張立揮著長柄朴刀,簡潔洗練地直捅、豎劈。即便有僰人的刀劈上,矛捅來,他也不避不閃,堅實的鐵甲不斷髮出鏗鏗響聲,倒下的總是僰人,只在鐵甲上染出片片猩紅。另一方,王世義的長槊如巨蟒一般,將僰人攪得七零八落。
長槊當胸透穿一人,王衝暴喝一聲。將那僰人高高挑起,再重重砸下,有如超長釘錘,砸中又一僰人。兩頭相撞。喀喇骨裂聲依稀可聞。攔在前方的僰人張大了不見門牙的嘴巴,驚恐地叫嚷著,紛紛轉身奔逃。
張立見王世義這般勇武。高聲喝彩。敢勇們更是士氣大振,各出絕技。骨朵、鐵鐧、長刀揮舞如潮。僰人數倍於他們,先被一陣急弩射倒大片。再在陷阱前折了鋒銳,此時終於抵擋不住,逃者越來越多。
待到王世義長槊盪開一個僰人的長刀,槊刃迴轉,透紙一般戳穿對方身體,附近的僰人發出淒厲哀鳴,恐懼如漣漪一般急速盪開,士氣也隨之跌底,紛紛轉身潰逃。
“他們的小峒頭被殺了……”
也頂盔著甲的鬥甜縮在王衝背後,戰戰兢兢地翻譯僰人的呼號。
就這麼贏了?
王衝端著上弦的神臂弓,還準備尋著合適的目標來上一發,僰人居然就這麼敗了……幾乎就是一個照面的事,這也太不經打了。
看看前方的戰場,在地上翻滾呼號的幾乎全是僰人。只有三個敢勇傷了腿,坐在地上喘氣。身上套著的鐵甲,與僰人身上的布衣,或是勉強算做皮甲的玩意對比,反差之大,幾如虎狼面對牛羊。
還真是一個照面就能解決的事,即便是党項人,甚至是遼人,也不敢輕易硬撼結陣的宋軍,更別說這些毫無陣戰經驗的僰人。他們更不幸遇上了勇敢效用,士氣、戰技和裝備都遠強於一般兵丁。之所以還要立胸牆,挖陷阱,不過是防備僰人的神臂弓,減少傷亡而已。
王世義殺得興起,帶著敢勇直撲入林,如攆鴨子般地把僰人趕向河岸。王衝跟了上去,張立正等著他,臉上滿是興奮。
“直接殺過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