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坊中人幾乎相當於行首們的私產,同時坊中姑娘樂技出眾,所以賣身這事,行首都很謹慎,很低調,絕不可能公開,怎可能如娼寮一般隨意。
因此當梁月繡見到這幫蕃人將月繡坊當作娼寮一般闖入時,幾乎氣炸了肺,可她這一聲嬌喝晚了片刻,董允等人已經一把推開舞堂大門,正在練舞的一班舞娘轉頭驚駭而視。
那一刻,董允似乎有步入天堂的感覺,全是十二三歲,身輕體柔的小丫頭!
再一剎那,董允眼中的焦距,就落在了被其他小舞娘如拱月般圍住的那個嬌小身影上。看那腰肢,該生著一雙長長的腿,看那胸脯,微微隆起,如筍尖一般青澀,那白皙如雲團的小臉,還有比海子還深還亮的雙眼,讓董允覺得身體某處已到爆發邊緣。
“可比那雜蕃的女兒香甜得多……”
董允邁步上前,低聲嘀咕著,無視背後的喧鬧和前方小舞娘的驚呼。
“快、快去報官!去找許大府!”
門外梁月繡驚得紅唇慘白,不迭地吩咐著管事。
“快跑!”
門內的小姑娘們亂作一團,一個更小的丫頭從角落裡勇敢地衝了出來,拉起還在發楞的小舞娘就跑。
“對、對了,去找……”
往常凶神惡煞般的做手、幫閒、管事全被攔在外面,在這些蕃人身前如女人一般驚惶無助,沒有一人敢出手拿人,反而有不少人目光不停瞄向灑在地上的金豆。
於是這些蕃人,就變作比凶神惡煞還要厲害十倍的邪魔,而那個兩耳晃著大大的金環,面目猙獰的蕃人,更像是妖王一般。小舞娘梁錦奴腦子裡就轉著這一個念頭,這個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個人還可以依靠。
“去找衝哥哥!”
梁錦奴拉起小侍女墩兒,撈起裙襬,撒腿就跑。
第七十一章大夢如香人自迷
董允進了舞堂,就如狼入羊群,在他眼中,那個正跟小侍女倉皇逃向後門的小舞娘,離入嘴也就幾步的功夫。跑?能跑得過他?為什麼要跑?這裡不是娼寮,舞娘不就是娼jì?分明是yù擒故縱,引他去隱秘之處。
他嘿嘿笑著,抬腿要追,可一股他之前忽略掉的香氣,此時終於透入腦中,讓他心神大震。
花香,濃烈的花香,像是匯聚了夏rì草原上所有鮮花,從頭到腳裹住了他整個人,甚至填進了胸膛肚腹裡。心中本有的強烈yù念竟也被這花香擠走,再勾起了更深沉的yù念。
這一恍惚,舞娘們已經逃散一空,連那最中意的小舞娘也沒了蹤影。董允卻不著急,點出兩人去追,自己出了舞堂,找到正聲嘶力竭地喝罵無能手下的梁月繡。
“這是你開的窯子?”
董允看梁月繡的目光就如之前看對江樓的鴇母一般,更把梁月繡氣得差點咬碎了銀牙,怒聲叱道:“這裡不是窯子,是成都府的官樂坊!”
董允嗤笑道:“不就是官府開的窯子麼?聽說汴梁的窯子都是官府開的,既是窯子,就得作生意。”
梁月繡的飽滿胸脯因氣憤而劇烈起伏,卻沒將董允的視線引去半分,他再以不可拒絕的倨傲語氣嚷道:“人,我都要了!我再問你,這香氣是哪來的?”
梁月繡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這是拖延時間的機會。
“這是香jīng……”
吩咐下人擺茶,梁月繡終於將這幫蕃人緩住。她能看得出,這幫蕃人不僅好茶好酒。對香jīng也很感興趣,這興趣甚至一時壓過了對女人的興趣。背後還不知有什麼文章。
梁月繡一邊說香jīng,一邊解釋月繡坊的xìng質,希望打消這幫蕃人的sè心。董允終於有所認識,卻沒打消獵豔之心,又一袋袋地丟金豆,不僅打聽香jīng的來歷,還繼續要小舞娘伺候。
梁月繡既不願給潘巧巧招禍患,也不願讓蕃人沾自己的女兒,尤其是董允還指明要她的接班人梁錦奴。這更是絕無可能。就算許光凝開口,她都會想辦法推卻,更別說是這麼個粗鄙的蠻夷。
周旋了小半個時辰,去衙門通報的下人已紛紛趕了回來。
“趙知縣說,他會派人來盯著,不過他勸行首安撫好蕃人,千萬別生出事端。”
去華陽縣衙的下人帶回來這樣的訊息,讓梁月繡怒意滿懷,安撫!?這意思是說。蕃人要什麼,她就得給什麼!?果然不愧是滿口仁義道德,待蠻夷就只知懷柔施恩的道學門人!
再想到趙梓這知縣也是寄人籬下,又沒有獨自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