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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當年自己為吳敏爭官,鼓動皇帝開御筆之制,朝堂詔令之制由此而亂。為爭位,搜發運司轉運司錢糧入內,為獻媚,設應奉局,這都是將公器獻於天子。如今王黼青出於藍,要將軍國之權也割出一塊,讓天子踞為私器。長此以往,國體離析,皇宋的未來,真是不堪設想。

身為士大夫的一絲自覺帶起了一股自責,再引發了濃濃的憂慮,這一瞬間,蔡京真的是在憂國憂民。

“王卿以為,何人提舉最宜?”

趙佶開口了,避而不談這事該由哪方來管,顯然是預設了王黼的建議,但他不好直接應下來,這事的確犯忌,犯的還是大忌。

若是在往朝,早有御史跳出來痛斥王黼壞朝廷體例,而宰執們也會一起請辭。他們就是替皇帝管天下軍國事的,可王黼卻說要皇帝自己來管,這不是在說他們不稱職,兩府也沒有存在的必要麼?

可不僅沒人出列,趙佶開口時,朝臣們不是去看王黼,就是看鄭居中和蔡京,如觀望風色的牆頭鴉雀。

時代不同了,自御筆之制確立,皇帝可以不經兩府,不經中書門下,隨意處置朝政,所謂的“朝廷體例”、“祖宗故事”,乃至“士大夫與君共治天下”,置身朝堂之輩,誰再堅持,誰就是不合時宜的迂人。也就在中層基層乃至民間,這樣的理念還在堅持著,也就是所謂的“士論”。

不是我的錯……

見趙佶已上了心,蔡京的自責和憂慮不翼而飛,不是自己的錯!當年王安石變法,就已撬動了朝廷體例,就已背叛了士大夫!打著富國強民的幌子,集聚天下錢糧,送到皇帝手上,供皇帝開邊,供皇帝一道德,他不過是踩在王安石鋪好的路上,向前又邁進一步而已。

如今王黼又踩著他鋪好的路向前,他怎能被王黼擠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比王黼走得更遠。

王黼正要開口,蔡京插嘴道:“依故事,既事涉一路之上的軍政,該由宰輔提舉。”

沒辦法以部門歸屬掌握此事,就以人事權來掌握。蔡京相信,皇帝還沒發昏到因此事破壞朝堂格局,生生把王黼提為宰執。

王黼臉色陰沉,姜果然是老的辣,蔡京表態支援此事歸於中書乃至皇帝私人,皇帝就不得不作平衡,不可能讓他藉此事躋身宰輔,排擠蔡京。

趙佶眼神閃了閃,點頭道:“公相所言極是,只是諸位宰輔兼差頗多,怕無力再擔此重任。”

見皇帝退讓,蔡京鬆了口氣。皇帝是個聰明人,正因如此。才不敢一步跨得太大。童貫之流畢竟是以朝臣的身份掌軍國大事,依舊是在朝堂格局中。要貿然破開格局。以天子私司掌軍國事,還真難擋士論,甚至會成了追問政事的導火索。先把此事放在中書,由宰輔提舉,也能觀望風色,再作打算。

那麼該找誰來頂這個缸呢?

倉促之下,蔡京一時難以決定,此事要在皇帝與朝堂之間進退,需要格外聽話的。但此事變數極大。很容易成為朝堂的風眼,又需要會察言觀色的。既是邊事,總得有實績,至少不能惹出亂子,拖累了自己,又得是個能幹的。

鄧洵武還是薛昂?或者是剛任尚書右丞的白時中?哪個都缺點啊……不如順著皇帝的話,再往下找人,吳敏?

蔡京正在躊躇,就聽王黼道:“陛下所言極是。宰輔掌天下大事,豈能偏於一隅?臣以為,侍制以上即可提舉。”

他說話時,揚著手裡那本厚厚的書。“捨我其誰”的意味異常濃烈。

不待蔡京說話,趙佶就點頭道:“王卿既深知西南夷事,提舉此事正合適。”

王黼投其所好。正中靶心,終究是爭不過啊。蔡京暗歎,不過他還沒有放棄:“此事求的是積年之功。需由老成之人同提舉,既涉榷又涉兵,也應有軍政兩面的實歷……”

一面攻擊王黼沒有實務經驗,一面塞人,這也是蔡京退而求其次之策。司院一般都由兩人掌事,蔡京準備塞個人去作同提舉,既能給王黼下絆子,又能分薄事功。

蔡京想舉薦吳敏,他很賞識此人,即便當年要收為女婿,被吳敏拒了,也依舊不改。為給吳敏授館職,還開御筆之先。吳敏投桃報李,當了排擠鄭居中的犧牲品也無悔,現在被貶到南京提舉鴻慶宮。之前他已說通了皇帝起復吳敏,現在用來卡住王黼這個後起之秀,正合適。

不過吳敏和王黼一樣,沒有地方和軍政的實務經驗,蔡京是想以進為退,給吳敏爭個判官的位置。就此事設立司院的話,兩個提舉都是隻掌方向,不管細務,會由兩個判官來管。以此事來看,一個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