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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王衝巡查羅國東面的黔地時,也是以這兩家為重。龍氏不提。而播州楊氏,王衝初至播州拜會楊光榮時,聽聞上代家主叫楊文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道:“楊仲容何時在此立家了?”

楊仲容就是楊延昭之子楊文廣。與演義不同,真實歷史裡的楊文廣,在宋時並不怎麼出名,只是尋常的高階將領。先是在陝西抵禦党項人,再跟隨狄青征討過儂智高。後在河北任定州路副都總管,官至侍衛步軍都虞候,熙寧七年,也即四十三年前就故去了。

楊家人還不知這個楊文廣。更不知楊業,聽王衝一說,也犯了嘀咕。他們先祖楊端也是太原人。楊業也是太原人,都有一個楊文廣。挺有默契,兩家楊是不是有關聯?

這個話題也只是用來活絡氣氛。不管是楊氏還是王衝,都沒怎麼上心。

王衝自料不到,在真實歷史裡,明時話本《楊家將演義》興起,播州楊氏為彰自己漢裔名望,竟找大學士宋濂寫了《楊氏家傳》,將自己這一家楊跟楊家將拉在了一起。

宋濂在傳中說楊貴遷,也即楊光榮的父親,是楊延昭長子楊充廣的兒子。楊充廣隨父在廣西辦差時,與播州楊氏敘譜,發現兩家皆是太原楊氏一房。再因楊貴遷之父,播州楊氏家主楊昭無子,楊充廣便將其子楊貴遷過嗣,“至是,守播州者皆楊業子孫也”。

宋濂之說當然不靠譜,先不說楊延昭長子不叫楊充廣,若真是兩家敘譜,播州楊氏就絕不會再起楊文廣這個名字,這可犯了宗族大忌。

明時播州楊氏攀附楊業,背景是大明深入雲貴,推動改土歸流之勢,不僅楊氏,蠻州宋氏到那時已成水東宋氏,也將先祖宋景陽列為河北真定人。

附漢籍既是形勢使然,也難怪王衝強調兩家的漢人背景時三人變色,這是不是意味著王衝要逼他們獻土內附?

王衝似乎沒注意到他們的神色變化,自顧自地道:“本官聚這十九家,是將大家與羅國區分開,讓大家能與朝廷共進退。而你們在這十九家中更近朝廷,也要多多親近,相互照應。”

三人鬆了一口氣,原來王衝是將他們兩家拔出來特別照顧,這也算是分化之策吧。

王衝再勉勵了一番,三人熱情回應,送走三人後,王衝回帳,田忠嗣正等著他。

田忠嗣像是說笑般地道:“守正莫非以為,拉拉八輩子也靠不上的親戚,就能如意使喚他們?”

王衝扯扯嘴角:“使喚說不上,不過是指著他們心思稍微齊齊,別給邊事司扯後腿而已。”

他再換了笑顏:“即便真是漢人,也不如你們田氏與朝廷齊心,更不如你們心慕王化。你身邊那個夏大均,該是個漢家士子吧?”

王衝說的是田忠嗣的親衛,講課時,唯有此人目光清朗,顯然是對王衝所講的幾本書早有了解。

田忠嗣點頭,很直率地道:“他本有心去夔州入學,父親花了大力氣才收下,跟著我來滋州,也是想看看守正之策對我們思州田氏到底有何大利。至於心慕王化……說穿了,也是為思州數萬父老的生計。”

王衝哈哈一笑:“說得好,把大家聚起來,不就是讓大家與朝廷共謀大利麼?”

再送走田忠嗣,王衝暗歎,田忠嗣跟他交情好,才會直言無忌,他們這些藩夷,不管是入貢,還是內附,都只是求利。

西南諸藩夷,別看盡皆內附,都頂著朝廷給的封官帽子,卻絕不容朝廷插手,奪其根基。田佑恭對朝廷最為恭順,要他出兵打仗,二話不說,可朝廷真要改思州為內州,設流官收賦稅,王衝相信田佑恭會施展渾身解數抗拒,甚至可能造反。田佑恭都是如此,更不用說其他藩夷。

基於現實,王衝絕無在西南推“改土歸流”之心。只是有後世民族大一統的心理影響,對諸藩夷踞地自主這種狀況有些不爽而已。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跨越歷史,一步到位。

他所召集的藩夷,在之後幾百年的風雲變幻裡,命運也隨天下的命運起落,最終還是與中原融為一體,只是過程非常血腥。

古藺的奢氏現在還不起眼,之後崛起為永寧奢氏,羅國也演化為水西羅氏安氏,到明時因抗拒改土歸流,釀出奢安之亂。播州楊氏,到明時也因抗拒大勢,演出楊應龍之亂,以致有萬曆三大徵的播州之戰。至於僰人,明時平都掌蠻,更將其滅族。

中原王朝將藩夷之地納入郡縣體制,這是不可抗拒的大勢,不管中原之主是誰。只是在宋時,這個勢頭僅僅初露端倪而已,還有好幾百年的演化。

王衝的西南策,真正用意是借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