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罷,劉通站起身來,說道:“劉通獻醜了。不對之處,請姑娘指點。”
那姑娘說道:“你的指法,起初有些生疏,想來是久未彈奏。不過,愈到後來,愈是精妙,一曲《高山流水》洋洋灑灑,意存高遠。劉公子胸襟廣闊,志向遠大,令人欽佩。”
劉通連稱慚愧。那姑娘又問:“聽你口音有些奇怪,不知從哪裡來?”
劉通答曰:“我是浙江衢州人,家父劉正夫。”
那姑娘“哦”了一聲,頓了一頓,象是在作出什麼決定,終又說道:“我姓趙,叫趙茹。”她的名字是趙茹,被劉通聽作趙如。
劉通心想,這女子氣質高貴,擁有焦尾古琴,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且不管它,俺劉通這就去也。遂告辭道:“多謝趙姑娘賜奏琴曲,劉通這就別過。”
二人致禮而別。走了一陣,劉通鬼使神差一般回首而望,見那趙姑娘也在看著自己,二人對望一眼,劉通心中一顫。趙姑娘似乎不好意思,臉上飛起一朵紅雲,趕緊將頭轉到一邊去。
劉通邁開大步,瀟灑而行,一路上縱聲高歌,後世的歌曲飛迸而出,在山間迴盪。趙姑娘聽在耳裡,覺得這劉通人倒有趣,唱的歌既有些古怪,又有些好聽,世間竟有如此怪人。
二三 論今寓古
一日,吳材吳老夫子給諸生講授詩賦。吳先生系官學特聘教授,每月只來上一、二堂課。他年輕時與劉正夫、範致虛、江嶼四人號稱“四俊”,不僅才華橫溢,更是英姿煥發。
吳先生滿腹經綸,治學嚴謹,教學寬鬆。課上,他詳細闡述詩、賦的起源和發展,縱向比較唐詩宋詞的異同。在講到賦的特徵時,以平易的語義說道:“賦即是文章,狀物言志的文章,這種文章中間要加上一些格律和韻腳,寫賦其實不難,寫好需下苦功。縱觀賦的流向,咱們把它簡單地分一下,有周賦、漢賦、晉賦和唐賦,古賦的格律並無特別嚴格的限制。宋賦沿襲唐賦,原本大同而小異,然科舉寫賦,卻有定製,對全篇的句數、格式和韻律加以規制,我等欲求格物言志,實為不易。現舉《阿房宮賦》《秋聲賦》《赤壁賦》和《離騷》四賦,逐次講析,並與諸位一同鑑賞。”
他說的深入淺出,雖然其論調未必為學者所贊同,但他的講述比較容易讓官學中的愚蒙所理解。吳先生能夠因材施教,渾然不類那幫一板一眼的老學究,他的課讓劉通等人聽得很入神。一些心不在焉的少爺們則是神遊天外,或夢周公,或意會隔壁的妹妹去也。
吳先生講授完,讓眾人或寫詩詞,或寫文章,他看中的是真才學,對那些形而上的東西並不執著。各人開始運筆、思索,快慢不一。劉通來到北宋後,對古人使用文言感覺特別的彆扭,你說他們放著好好的白話不用,偏偏故作高深狀,搞出晦澀艱難的東東來為難人家,那不是吃飽了撐的?上古時期刻石記字、刻木記字,而且創造的字數較少,使用簡括的文言還能理解,但布帛、紙張發明以後,沒有發展出白話文,實在有些奇怪。尤其是紙張出現以後,白話仍未登上大雅之堂,更加不可理喻。
他想,以後一定要推廣白話文,只有白話文為廣大民眾所擁有,中華民族才能真正實現文化的繁榮與科學的昌盛。那些愛搞文言的老古董就讓他繼續搞,研究歷史得靠這些,愛寫詩詞的儘管寫,無需限制。多一些體裁,豐富文化生活,也是美事。難度在於白話文的推廣必然受到阻礙,一蹴而就是不可能地,但一開頭強力推行是必要的。有朝一日若能掌握政局,必行此法,即使大業難成,也要大聲疾呼,能影響多少是多少,行動起來先。
劉通在泉州初寫文言時,頗感滯澀。耳濡目染、天天操練下來,已由當初的生疏蹩腳,漸漸地適應和熟悉,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時下,寫上一二段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這回寫了一小篇的文章,再作了一二首歪詩交了上去。吳先生看詩文中帶著些靈氣,點頭讚許。並不是劉通妙筆驚人,也不是套用後人的佳作,而是吳先生看出他的進步,以示鼓勵。
原先那劉中明寫的大作,文不像文,詩不像詩,賦不像賦,快板不像快板,那一個叫十三不靠,常常讓人笑掉大牙。如今這文有點樣子,這詩有點那個意思,遇到吳先生這樣的明師,那是要大大表揚一番的。
高衙內高公子今天約了幾個同道,要打劉通的秋風,一看劉通交了作業,他也坐不住,趕緊大筆一揮,緊跟著送了上去。吳夫子觀賞奇文,似笑非笑,也不知高老兄寫得是好是壞。待高強走了過來,劉通問道:“高兄寫些什麼?”高強說道:“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