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你再提他一句,我即刻上書參他一本,你信是不信?”
他幾乎不喚她全名。
這向來優雅清冷的少年,也動了薄怒。
謝映棠咬了咬唇,再不說話。
謝映舒回身,居高臨下,冷聲道:“從今日起,我會尋教習嬤嬤教你禮儀舉止、刺繡女紅,請夫子教你琴棋書畫,什麼時候真如你所願,做了個大家閨秀,我便什麼時候遣散夫子,還望小娘子繼續努力才是。”
言罷,拂袖而去。
謝映棠愣愣看著搖晃的珠簾。
她眼底噙了一點淚,忽然起身走到窗邊,正瞧見三郎走出了院子。
她定定地看了半晌,低聲道:“我又如何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謝映舒慣於聲色冷厲,其實對女主操心得不得了。
改任刺史,其實算是升官了,但是其中又有很多考驗,並不算好差事,後面會解釋的。
女主十三歲時的劇情只是鋪墊,準確來說,三年後好戲才剛剛開始。
她並不弱。
第9章 告別
謝映棠安靜了整整兩日。
教習嬤嬤辰時便來樓閣教她刺繡,午時滿意而去,待稟告了三郎,午後便由陳夫子前去,親自教授謝映棠詩書。
謝族族內無凡人,謝映棠自然也十分聰穎,她無須夫子刻意引導,便能舉一反三、自抒己見,陳夫子原本以為翁主當生性頑劣,兩日相處下來,卻越發暗中讚賞她。
謝定之聽聞三子為么女找了夫子,也喚了陳夫子過去問話,見夫子言語間對謝映棠讚賞有加,心中暗奇,只當這么女開始漸漸懂事了。
可誰又知,謝映棠其實傷心極了。
紅杏和金月杖責後的傷漸漸好了,回到她身邊繼續服侍,謝映棠派她們去暗中打聽過,不曾見到隔壁成府之中有人歸來,成大人一入宮門,便再也不曾出來。
她憂心那溫柔少年的處境,卻不敢同阿兄說。
一晃三日,這份掛念只能徹底陷入無底洞之中,再窺不見一絲光亮了。
某日深夜,春雷大作。
謝映棠醒來,從閣樓上往下看去,放眼一片黑沉,什麼都沒有,讓她也起不了任何期待之感。
她坐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想起小時候家家抱著她,總說那些哄騙她的話。譬如,阿耶去出征打仗了,家家非說是去給她買小玩意兒去了;又譬如,二兄第一日出徵,她聽聞上戰場容易死人,便哭鬧著不許他去,家家便說,二兄是做大官的,只需坐著指揮將士打仗便好了。
可是,後來訊息傳來,二兄斷了一條腿。哪怕那條腿後來由神醫治好了,謝映棠也知道,自己不該相信任何人了。
他們都哄著她。
謝映棠待雨聲停了,便起身穿好衣裳,推開門,想要如那日看見即將生子的鼕鼕一般,推開閣門,提起裙襬下樓。
守夜的僕人被驚醒,愣愣看著翁主,意欲阻攔。
謝映棠淡淡道:“我出去走一圈便回來,我阿兄可以命令你們,我也可以處置你們。”
那些人對視一眼,恭敬道:“小的跟著小娘子。”
她搖頭:“不許跟,我一個時辰之後,自會回來。”
她態度強硬,那些僕人也不好過於緊逼,只好反覆叮囑幾聲,隨即讓開了。
謝映棠披上披風,跨出大門,清新寒冽的空氣撲面而來,風中帶著一絲風雨洗刷後草木的清香,沉沉黑暗之下,那些花草在無聲無息地生長著。
她接過燈籠,趁著黑夜出去,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日瞧見鼕鼕的地方。
她正端坐在石桌前,捧著那青花琉璃盞,與紅杏笑著說:二叔這回總算帶回了寶貝。
誰知那雪白貓兒從天而降,她受驚,手中琉璃盞被摔碎,於是顧不得婢女勸說,非要提著裙襬去教訓這淘氣的畜生。
一路飛奔到了阿兄院中,便瞧見了那風雅昳麗的少年郎。
謝映走到牆邊,抬頭望了望,將燈籠放下,將石凳拖到牆邊,踩著那石凳,去夠那牆壁。
一牆之隔,牆外不是謝府。
小姑娘爬上了那面牆,只能看見面前是一片草叢,喬木遠高於樹,她系起裙襬,小心翼翼地抱緊一根粗壯的枝幹,順著那棵樹慢慢滑下。
便這樣越牆了。
謝映棠知道,這裡就是成府。
它被陛下賞賜下來才一月,可它的主人遲遲未至,這裡徒留荒涼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