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上去還挺有道理的。”
她的臉又漲紅了幾分。這話聽著不像是真的,怎麼都覺得有幾分揶揄的成分。昭陽沒看他,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司裡這會兒正忙著,我就不與您多說了,先回去了。”
“嗯,去吧。”
趙孟言在長廊下看了片刻,那丫頭像兔子一樣拎著裙襬跑掉了,就跟頭一回他在八寶街的集市上看見她那次一樣。他回頭,掀開袍子朝大殿裡邁去,高高的門檻是帝王家獨有的尊貴,他有些好笑,又有些警惕。皇帝對她是真上心,就連回宮了忙得不可開交,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召見她,難道那門檻對她來說真的是個形同虛設的東西?
不成的,她那樣一個天真的小姑娘,邁進那門檻就跟進了條出不來的死衚衕似的,衚衕裡全是群豺狼虎豹,不把她撥皮拆骨是不可能的。
趙孟言走進了大殿,跟皇帝行了個禮,抬頭便說:“皇上,臣有件事兒想請您幫個忙。”
他和方淮對皇帝的態度素來是兩個極端,方淮規規矩矩,從不肯落下半點禮儀上的岔子,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可他不一樣,他拿得準與皇帝之間的情誼,更知道怎樣的口吻能叫人親切,能叫人覺得他是在把對方當做可以訴真心的人。
皇帝已從偏殿出來了,昭陽走了,他的眉心還帶著一點不甘,見來的是趙孟言,便也沒有過多掩飾,只問:“你也有要朕幫忙的時候?朕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天下就你趙孟言最能幹,單槍匹馬什麼都擺得平。”
趙孟言哈哈大笑,笑完之後才說:“哪能呢,這不也上趕著來求您幫忙了嗎?臣的祖母下個月七十大壽了,父親母親想替她好生操辦操辦。但您也知道,祖母年紀大了,嘴挑,多少東西都不能吃,何況京城這各家各戶都口味不同,到時候府上的家廚能耐有限,也不大好叫酒樓裡的廚子來幫忙,畢竟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皇帝就看著他:“那你打算如何?”
“臣是想著,這京城裡頭數您這皇宮裡能人多,要不,您借我倆司膳司的人使使?並非要她們親自下廚,左右就坐那兒指點指點,穩住陣腳,定些個菜色,咱家府裡的廚子也好找到個主心骨。”他言笑晏晏。
皇帝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沒什麼表情,只慢條斯理地問了句:“那你心中已有了人選?”
能把司膳司都說出來,那人是誰,他和趙孟言大抵都心知肚明。
趙孟言是什麼人?玲瓏心長水晶肝的,當下笑吟吟地又說:“臣方才在大殿外頭恰好看見昭陽姑娘,南行她負責照顧您的飲食,想必在這方面是有一手的。左右咱們也見過幾次面,熟臉的總比沒見過面的強些,您看——”
“朕看你是腦子被門夾了。”這麼幹脆利落的一句,說得德安和小春子在角落裡憋笑憋得直抽抽。
皇帝冷眼看著趙孟言:“你打誰主意不成,打她的主意?”
趙孟言裝傻:“皇上說的什麼話,臣一心為了祖母的壽宴著想,您怎的還拿臣打趣?臣與昭陽姑娘不過數面之緣,哪裡談得上打主意這等子事?臣雖風流,但也不敢把手伸到您眼皮子底下來。這不是相信您的眼光,連帶著也相信姑娘的廚藝,要不哪能請您幫忙吶?”
皇帝聽著,沒說話。
趙孟言訕訕地作了一揖:“得,臣這忙,看來皇上您是不打算幫了,臣只能自己去想法子。”話題到這裡,他開始說正事了,今日來找皇帝,是兵部那邊有人手調動。
他是沒什麼正形,但到了緊要關頭也不會含糊,否則皇帝就是再顧念手足之情,也不會把他提到眼前這位子上來。
趙孟言走後,皇帝一個人在大殿裡來回走了兩圈,心下有了主意。
“德安,去司膳司傳旨,就說承恩公府老太太下月七十大壽,要辦壽宴。承恩公府人手有限,朕顧惜老太太年事已高,於吃吃喝喝上多有不便,特派司膳司典膳昭陽去府上幫襯。”
德安一愣,湊過來小聲說:“皇上,趙大人那邊……”
“傳旨就是,朕若是連個趙孟言都怕,把她藏著掖著不給見人,那朕才真是膽小如鼠了。”皇帝冷笑一聲,“她那顆心等閒是捂不熱的,趙孟言有那個本事去嘗試,就得做好吃閉門羹的準備。”
他是看明白了的,昭陽愛的不是權勢與富貴,她要的是自由,是天大地大無拘無束。連他她都不要,趙孟言又能有什麼好?承恩公府的世子爺,朝廷的侍郎大人,風流之名早就傳遍整個京城,她吃飽了撐的才會去那府裡受罪。
在皇宮裡,他還能護著她,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