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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最要命的是,那隻油紙包上染了血,因時日已長,原本鮮紅的血漬有些發烏,那麼一灘染在吃食與油紙上,頗有些觸目驚心。

她的目光在油紙包上定格片刻,隨即朝龍案前的那人望去,這才發現了一眼不眨望著她的趙侍郎。

心頭一跳。

這些天來宮中發生了什麼事?太廟祭祖,皇帝重病,她一個無足輕重的典膳忽然被天子召見,面前還擺著她親手做的吃食,吃食上還染了血。

莫非……

昭陽的面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戰戰兢兢地看了眼皇帝微微蹙起的眉頭,又看看趙侍郎神情莫測的臉,最後是方淮十年如一日板著的臭臉。

她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聲音發顫地求饒:“皇上饒命,奴婢罪該萬死,做出這不乾不淨的吃食來,害皇上染了病。奴婢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天下百姓,更對不起江山社稷,實在該被千刀萬剮……”

皇帝一愣,連眉頭都忘了蹙起來。

趙侍郎也睜大了眼睛,站起身來:“那個,姑娘,不是——”

“這事不是奴婢本意,奴婢無意加害皇上,說起來,這事與這位大人脫不了干係!”昭陽慌極了,倏地把矛頭指向正欲向她解釋的趙侍郎,“奴婢是卑賤人,底子好,從不生病,吃些下等東西也沒什麼關係。但那包吃食是奴婢寒食節為自己準備的,豈料半路被這位大人不由分說就搶走了,奴婢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吞聲。沒成想皇上被那包東西害成今兒這模樣,奴婢心痛萬分,但奴婢受些冤枉,死了也不打緊,奴婢只怕皇上被瞞在鼓裡,請皇上明察!若奴婢有心謀害皇上,奴婢願以死謝罪!”

她怕極了,眼圈都紅了。

她一直牢牢記著十年前定國公府家破人亡那日母親說過的話:“簌錦,你要好好活著,不論如何把陸家的血脈保住。只要你好好活著,娘就是即刻死去也能含笑九泉。”那時她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姑娘,親眼看著昔日輝煌的定國公府一夕之間化為荒園,耳邊只剩下母親悽悽的叮嚀。

昭陽淚眼婆娑地跪在地上,心頭一片哀慼。

養心殿裡寂靜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這番鏗鏘有力、義正言辭的措辭把眾人都驚呆了,皇帝揚著眉,趙侍郎目瞪口呆,就連素來沒什麼表情的方淮也有些失神。

趙侍郎正欲開口分辨,卻見皇帝揚手示意他不要作聲,自己先開了口:“既然那包吃食是你做的,朕的病你也難辭其咎。可朕是明君,那東西是朕自己要吃的,沒人逼著朕嚥下去,朕如今害了病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昭陽抬頭望他,淚眼朦朧,心中忐忑皇帝這麼說是否代表她的小命保住了。

皇帝存心唬人,見把人嚇成這樣,心中也有幾分過意不去,便移開了視線:“朕是皇帝,平日裡不甚留神這入口之物,以至今日隨口吃些零嘴也害了大病,是朕粗心大意了。朕不追究你的罪責,但你須再送兩包這等吃食來,以便將功贖罪。”

這就不追究她的罪責了?昭陽大喜過望,忙不迭磕頭謝主隆恩,磕完以後才回過神來,將功贖罪和送這些零嘴來有什麼關係?

她心虛地抬眼看看皇帝,訥訥道:“這,這些東西害皇上生了場大病,皇上為何……”

皇帝頓了頓,嘆口氣:“朕得仔細瞧瞧這些東西里到底是什麼讓朕害了病,今後才好多注意日常膳食。”

有道理,皇帝真是心細如綿。昭陽保住了小命,恭恭敬敬退出養心殿後,方才察覺渾身都已汗溼。

外間日頭當空,春意繾綣,一樹梨花晃眼得緊。

她站定了身子,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這一趟當真兇險,能僥倖逃過一劫、撿回一條小命,簡直像是重獲新生。

而養心殿內,皇帝終於繃不住了,嘴角一抖,笑意如寒冰化開一般蔓延開來。

屋內的趙侍郎和方淮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帝笑完之後才發覺這兩人的眼神很古怪,方淮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不贊同,而趙侍郎眯縫著眼睛,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童。

他眉頭一皺,斂了笑意,又繃起臉來:“不好好批摺子在幹什麼?”目光又轉向方淮,“不好好查案子在幹什麼?”重重地冷笑一聲,拂袖而起,“都不想要俸祿是不是!”

他把人趕了出去,殿門合上時才一臉不悅地在龍案前坐下來,隨手拿起本摺子看。那摺子把臉擋完了,卻露出被青絲覆了一半的耳朵來,青絲如墨,光華流轉,但那白玉似的耳朵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