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嬌知道,易峋這是在算他們倆婚前的賬。落在他手裡,她算是認栽了。
易峋撩了一下她的秀髮,在她頸子上輕輕搔了一下,低低笑著:“那怎麼能叫使壞?我那分明是在賣力的耕種,你不說體諒丈夫辛苦,還埋怨牢騷?”說著,他翻身將她壓了下去,在她耳邊低語:“橫豎今兒沒事,為夫就多操勞一下。說不準,到了明年春天,你這塊地就要長小芽兒了。”
秦春嬌羞臊的臉和頸子一起紅了起來,甚而連胸前也紅了一大片,她用力錘了易峋肩膀一下。男人是不是在床上都是這樣的厚臉皮?明明是他想快活,卻胡扯出這麼個理由來。
怕他真的再折騰她,秦春嬌摟著他的頸子,軟聲求了起來:“峋哥,峋哥哥,別鬧了,誰說今兒沒事呀?雖說鋪子收起來了,但咱們不說好了今兒辦年貨嗎?咱們起來,好不好?”
聽著她嬌聲軟語的央求,易峋只覺得更加興奮起來,但瞧著她那小鹿一般楚楚可憐的眼睛,曉得她也是真的怕了。
不想真的欺負她,他強壓了滿腹燥熱下去,放了她起來。
兩口子起來穿衣服梳頭,秦春嬌出門去廚房舀水。
才走到院裡,她不由輕輕呀了一聲。
原來昨兒夜裡,下了半夜的雪,直到這時候還沒放晴,天上仍舊搓綿扯絮一般的落著。
那窗紙上的光亮,便是這積雪的反光。
院中地下積著鬆糕厚的一層雪,竹籬笆上也蓋著白白的一層。放眼望去,全村子的屋舍樹木,都蓋在了這一層白的下面。
四下寂靜無聲,偶有村人過去,踩在那積雪上,發出些咯吱咯吱的聲響,反倒更添了幾分靜謐。
易嶟在院中,拿了一柄寬大掃帚,將院中的石子路給掃了出來。
秦春嬌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和易峋在屋裡賴床親熱的時候,易嶟已經出來幹活了。
她上前笑著招呼了一聲,說道:“我和峋哥起晚了,勞煩你先出來做事了。”
易嶟停了下來,握著掃帚的雙手凍得有些發紅,倒是滿臉的熱汗。他擦了一把額頭,也莞爾道:“沒啥,大哥和嫂子才成婚,正是熱乎的時候。廚房裡有熱水和熱飯,嫂子去拿吧。”
這話說的,秦春嬌越發不好意思起來,她低低應了一聲,便繞道往廚房去了。
正在這時候,屋外走來一窈窕身影,停在籬笆門外頭,喊了一聲:“嶟哥,你開門!”
易嶟一瞧見她,原本就凍得發紅的臉上,更熱了幾分。他頓了頓,說道:“你來幹啥?”嘴裡這樣說著,卻還是過去開了門。
黃玉竹披著蓑衣,頭上戴著斗笠,身上穿著老鴨黃的對襟棉襖,下頭是一條桃紅色的棉布裙子,裙襬上繡著蝶戀花,足上一雙羊皮靴子,打扮的十分嬌俏。
她挎著個竹籃,笑嘻嘻說道:“我來給春嬌姐送貨。年底了,我爹也讓我帶些東西給你們。”
易嶟說道:“嫂子才起來,去廚房了。你去大堂上等她,這兒冷。”
黃玉竹不動彈,滿眼瞧著易嶟,高大的身軀立在雪地裡,像一尊雕塑。他幹活乾的身上發熱,周身不斷的冒著熱氣,前頭衣襟也鬆開了幾顆釦子,露著結實的胸膛。
她眉眼含笑,低聲說道:“你心疼我?”
易嶟臉上一熱,低低斥道:“大姑娘家,說的這是啥話!也不怕叫人聽見了笑話。”
黃玉竹那貓一樣的眼睛微微吊起,她說道:“我才不怕呢,叫他們笑去!我說的都是實話,有啥可笑的?嶟哥,你說對不,你不心疼我嗎?”
易嶟真是叫她弄得沒了法子,將掃把換了換手,半晌才說道:“你太野了,我就沒見過性子像你這麼野的姑娘。”
黃玉竹上前了兩步,輕輕拉著他的臂膀。易嶟下意識的掙了一下,沒有掙出來,便就再不動了。
她低聲說道:“嶟哥,我不是不要臉的女人。禮義廉恥我都懂的,但我就是……就是中意你……”
這最後一聲,小的如同蚊子嗡嗡,但還是鑽入了易嶟耳朵裡。
他站著,不說話,也不動彈,心裡卻像煮開了的鍋,上下沸騰翻滾。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姑娘當面跟他說喜歡。
秦春嬌是隻拿他當哥哥,趙秀茹粘著他那會兒也只曉得任性刁蠻的亂髮小姐脾氣。黃玉竹卻像一隻野貓子似的,時不時的伸爪子撓他一下,又時不時的來偎依著他,一時刁蠻一時溫柔,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會兒,她又把心意攤開給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