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些讓他煩心的往事,易峋的臉色更暗了,他三兩下吃完了飯,將碗筷丟還給董香兒,又下地去了。
傍晚,秦春嬌在院子裡洗衣裳,不住的抬頭向村口張望,等著男人們回來。
好容易,那高大的身影冒了出來,她卻又急忙低下了頭。看的一旁的董香兒躁的不得了,暗地裡嚼著:“急不死皇帝,急死太監!”
易峋進了院,一眼就看見了她,卻什麼也沒說,放下了農具進了廚房洗手,而後便進堂屋去了。
秦春嬌死命的咬著下唇,看著盆裡的衣裳發怔,心裡酸酸的,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以前和易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快活的,兩個人幾乎從沒有拌過嘴,也談不上怎麼和好。
但過日子就是這樣,難免有舌頭磨牙的時候,總得有人先低了頭才行。
易峋在堂屋裡,看著院子裡的身影,也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讓著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知道怎麼去哄她,他壓根就不懂怎麼哄女人。
他坐在凳子出了一會兒神,便將趙三旺叫到了跟前,吩咐道:“三旺,待會兒我給你些銀子,明兒你就不用下地了,去宋家集子上一趟,把我說的東西買了。”說著,便把要買的東西講了一遍。
趙三旺性子機靈,以前又跟著當貨郎的父親跑過幾次買賣,記性極好,當下就全記住了,複述了一遍,又問道:“大哥,就這些夠使嗎?”
易峋說道:“先這樣吧,夠她折騰一段日子了。”
趙三旺答應了下來,說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事辦好。”他就知道,大哥還是疼嫂子的。
院裡,秦春嬌將衣裳擰乾晾曬起來。
易嶟走了過來,替她打著下手,就說道:“春嬌,我都聽哥說了。他那人就是個牛脾氣,其實心裡也不好受,你別太放心上。”
秦春嬌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易嶟猶豫了片刻,又低聲說道:“我聽說,你想擺攤子賣豆腐腦是麼?如果要本錢,哥不給你,我給你。”說著,他又連忙添了一句:“反正你是打算跟哥借的,就當是跟我借,都是一樣的。”
秦春嬌停了手裡的活,看著他,微微一笑:“嶟哥,謝謝你。但,不能這樣。”
易嶟一怔,只聽秦春嬌繼續說道:“兩口子過日子,有什麼矛盾,該好好說開了才是。一個瞞著另一個,這口子會越扯越大。攤子的事,我會繼續跟他說,但我不能瞞著他。”說著,她端起了洗衣盆,往廚房去了。
易嶟留在院子裡,望著繩子上的五彩衣裳,愣愣的發呆。
夜晚,村子裡一片寂靜,偶然有幾聲狗吠傳來,倒更添了幾分靜謐。
秦春嬌在屋子裡呆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找易峋。
她想好了,既然易峋不來找她,那她就去找他,總這樣僵持下去是不行的。
董香兒說,夫妻沒有隔夜仇,一睡解千愁,讓她去跟易峋睡,保管一夜過去啥事都沒了。
她當然不會聽她的去胡來,但也打算和易峋好好談談。
直到了這會兒,她也不覺得自己想擺攤子的事情是錯的,但也該顧念著易峋的心情。
易峋不在自己的屋裡,秦春嬌找了一圈,在穀倉找到了他。
她推門進去時,易峋正背對著門,正收拾著什麼。
秦春嬌掩上了門,走上前去,抿了抿嘴,輕輕說道:“峋哥,我有話跟你說。”
易峋知道她來了,卻沒有回頭,手下微微一頓,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答話。
秦春嬌見他不理自己,胸口有些堵,還是說道:“其實,我想去擺攤子,不光是為了錢。我一個人在家閒著,也挺沒意思的。我不是不願意燒飯洗衣服養孩子,但我還想出去做些別的事情。如果你整天在家待著,誰也見不著,就做些手邊的事,你覺得悶不悶?”
易峋這才說了一句:“我是男人。”
秦春嬌微微頷首:“我是女人不錯,但這感覺是一樣的。再說了,你讓三姐來家燒飯,給她工錢,我很感激你。但往後怎麼辦呢,總不成咱家養著她?她一個女人,被婆家攆了回來,孃家又不容不下她,以後怎麼過日子?我想著,豆腐攤子弄起來了,拉她一起幹,算她三成的分子。她也算有了傍身的倚仗,就算沒有男人,也不怕了。”
這話讓易峋聽得很不舒服,她說的是董香兒,他卻覺著她彷彿在說她自己。沒有男人也不怕了,她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