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易家兄弟兩個指揮著那兩個小夥子,把這臺機子安放進了隔壁秦家的老房子裡去。他們原打算將這房子當作榨油坊用的,器具既然來了,自然就放了進去。
餘下就是易峋替秦春嬌那豆腐腦攤子打的桌凳,這倒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功夫手藝,只要東西夠結實就行。另外,竟還有一輛推車。
這推車做的簡單輕巧,車把上也能懸掛東西,中間開了一個口子,可以安放鍋具,車頂上有個篷,可以張掛雨披,雨天遮雨,夏天遮陽。這車子輕便,車輪上甚至還蒙了皮子,便是個女子也能推動。秦春嬌和董香兒兩個人,推著這個小車做生意,是極方便的。
馬師傅不知道他打這車子是幹嘛使得,直至易峋將秦春嬌叫來看這車子,他問了方才知道緣故。
秦春嬌出來看見那小車,一下便明白是做什麼使得,雀躍之下,心裡也暖融融的。易峋嘴上說著不同意,但卻凡事都替她考慮周到了。
她走到易峋身側,挽著他的胳臂,將臉頰貼在他胳臂上,輕輕說了一句:“峋哥,謝謝你。”
易峋揉了一下她的頭,淺笑著沒有說話。
馬師傅摸著下巴,瞧著這小兩口,笑眯眯的。他還記得,之前他們來他鋪子裡時,這姑娘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如今瞧這樣子,該是和好啦。
他就曉得,峋子打小就是個極聰明極有點子的孩子,自己的小媳婦那還哄不好麼?
中午,易家就留了馬師傅師徒一干人吃飯,還把趙三旺也叫了來。如今易家有什麼事,都會喊著趙三旺一起。
秦春嬌下廚燒了幾個好菜,還燙了一壺酒。
因為來吃飯的都是男人,她夾在裡面就不大方便了,便一個人留在了廚房。
正吃著飯,趙進的媳婦忽然走了進來,說要問秦春嬌借把蔥。
這是女人家的事,男人是不插話的,就任她進了廚房。
趙進媳婦進了廚房,就見秦春嬌和董香兒在灶前坐著,正吃麵。面前一方小桌,桌上也擺著如外頭大桌同樣的菜色,只是量少些。
趙進媳婦見狀,堆笑道:“喲,春嬌丫頭和香姐兒兩個人,也吃這麼好啊?”
鄉下,女人不上男人的席面,那是慣例。通常,婦人們也就是做好了飯,在廚房隨意吃些湊合著也就罷了。似秦春嬌這樣,兩個女人擺一桌的,也當真是少見。
董香兒曉得這婦人也是個碎嘴頭子,但這是在易家,便沒吭聲。
秦春嬌也不想跟她多糾纏,起身應付道:“叔奶,啥事兒啊?”
春耕是完了,但秦春嬌正和董香兒商議著那豆腐腦攤子的事情,所以今兒還是把她拉了來,中午便留下來一道吃飯了。
趙進在村裡是有輩分的人了,趙桐生還要管他喊一聲叔,秦春嬌可就得管他叫叔爺,他媳婦當然就是叔奶奶了。
趙進媳婦便說道:“我家老頭子要吃蔥花餅,正巧我家裡沒蔥了,來問你借把蔥。”
這趙進家離著易家可隔了半個村子,趙進媳婦繞過那麼多家,偏偏來易家借蔥?
董香兒和秦春嬌心中都犯嘀咕,面上誰也沒提起。
秦春嬌去給趙進媳婦拿蔥,這婦人便撩起了董香兒:“香姐兒,你從婆家回來也有日子了,咋還不回去,這一天天待在易家,算咋回事?”
董香兒臉色有些難看,她還沒說話,秦春嬌便拿了蔥過來,接腔過去:“叔奶,三姐是來幫我忙的。這不是前兒我家僱了些人下地,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叫了三姐來幫忙燒飯。”
趙進媳婦怪怪的一笑:“這地也種完了,人也都散了,她還不去?你們姊妹倆可真要好,有啥好東西都不忘了那一個!就是親姐妹,也好不到這個份兒上。”
這是什麼話?
董香兒的臉漲得通紅,開口想罵,卻見秦春嬌悄悄向她擺手,這才硬忍了回去。
秦春嬌向那趙進媳婦笑了笑,說道:“叔奶,您這話說的可就招笑了。我和三姐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您說的,我們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那我留我姐姐吃頓飯,有什麼稀罕的?您老人家也是有老姐妹的,您姊妹來了,難道您不留飯吃?”
趙進媳婦聽這話裡帶刺兒,就有些不大高興。她在村裡這麼高的輩分,可沒誰敢當面頂撞她。像董香兒這樣只會撒潑的辣貨,她是不怕的。但秦春嬌偏生沒有罵人,一字一句都在理上,讓她挑不出個茬來。
但她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把這點事放在心上,臉皮一老,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