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樸實無華的宮殿,撲騰著火星的數盞油燈,外頭年邁的幾個都人,荊王握著手中的酒杯,再次哀嘆了一聲。
嘆氣聲剛傳至殿門口,反聽見殿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漸近。
這樣的風吹草動,足以引起許久不見天日的荊王的注意。他忙起身,匆匆往殿門口跑去。
沒想到,來者居然是給他送“禮”來的。
還是份大禮!
☆、第二八七章:西內風起
李慕兒恍惚間做了一個噩夢。噩夢中她引狼入室,掙扎中卻引來了更多的狼。
她無措,她恐慌,她頑抗,最後還是傷痕累累。
刻骨疼痛如酒,越釀越陳。一瞬之間,翻騰而起,五臟六腑,皆如被毒藥腐蝕了一般。從寸寸骨節,到絲絲毛髮,彷彿沒有知覺,又彷彿都在隱隱作痛。
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李慕兒不知哪裡來的潛意識,提醒自己,快,快被痛醒!
神識開始漸漸地甦醒,李慕兒張開眼睛,又閉上。適應了一下眩暈的天地,感受到自己正斜躺在床板上。暖融融的觸感從身下傳來,眼前有微弱的燈光,還有兩個男子的腰帶。
在還未徹底醒來之前,她卻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聽覺也恢復了些許,朦朧中聽到確實是兩個男子在進行著對話。其中一個年輕,聲音卻薄涼;另一個年長些,說話反而吊兒郎當。
“是樊山王見澋。”
“媽的,果然是他告的密!吶,你能進得來,自然也能救得我出去吧。”
“如今你已是一介庶人,我救了你有何用處?”
“你們不能過河拆橋!要是不把我弄出去,大不了一拍兩散!”
談話聲此時戛然而止。年輕人大概是在考慮這句“一拍兩散”的後果,半晌,才再次用漠然到快要結冰的聲音說道:“先出去再說。”
李慕兒狠狠咬住了唇瓣。
神識開始正式恢復清醒,方才依稀間得出的結論此刻愈加分明。眼前談話的兩人,正是被軟禁的荊王,和混進宮來的墨恩。
宮裡頭處處佈滿危機,墨恩必定不願再逗留,帶了荊王便往門外走去。
眼看他們的身影將要消失於視野,李慕兒不能再猶豫,重重開口道:“慢著。”
墨恩頓步,猛地回頭。
視線越過荊王,瞥見那個堅毅的女子,此刻雙手支著床板緩緩撐起了身子。她的唇角抿出絲鮮血,眼神決然,盯著他道:“墨恩,你不能帶走荊王。”
她終於醒了。
這個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她已經被荊王吃幹抹淨,陷於水火之中了。
“如果,我執意要帶走他呢?”墨恩回視著她,眼睛裡的色彩說不清道不明。彷彿為第一次見到她著官服而驚豔,又彷彿感慨兩人如今只能針鋒相對。
“上回放過你,我就告訴過你,別讓我再看見你。還有半句話我沒說完,那就是——否則,休怪我無情。”李慕兒神色一厲,衝外頭大聲叫道:“來人吶,抓刺客!”
墨恩神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我能進來,你覺得,這門外還有活人嗎?”
李慕兒笑著搖搖頭,只是那笑容,更像是自嘲,“門外有沒有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捉我的奸,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糟了!墨恩暗道不好,她說得沒錯。她不會無緣無故昏迷著被送到這裡,荊王沒有這麼好用的腦子。雖然不知道是誰要害她,可要害她的人必然不久便會帶人往這兒趕來。
且人不會少!
念及此,墨恩更是一把拽過荊王,趕緊要逃。
李慕兒雖然渾身失力,卻清楚明白必須拖住他們。尤其是拖住墨恩,她便有抓刺客的藉口來到荊王軟禁之地,而撇清自己與荊王的關係。
情急之下,李慕兒衝出門外,撿起地上一名侍衛的劍,猛然朝墨恩刺去!
清冽寒光劃過,墨恩拔出匕首接招。此番她剛中過迷藥,顯然沒有上次在荊王府那麼大殺傷力,出劍綿軟無力,只是靠著陰狠變幻的劍招,意在拖住他。
而一旁荊王,怔愣著看兩人打鬥,沒有上前幫忙,一時竟似看呆了的模樣。
心念電轉,墨恩知道,對著她,他實在下不去毒手。可再與她糾纏下去,對自己又是百害而無一利。眼看時間一縷縷過去,要怎樣才能擺脫她的糾纏?
或者乾脆不擺脫呢?
他一個用力壓住李慕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