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福也已奔到了她身邊。他沒有再多看何青巖,而是虛虛地攏了李慕兒入懷,輕拍著她的頭安慰,“妹子,乖,回來就好。我們都在,所有人都在。”
“不,”李慕兒啜泣著,語氣卻平淡,“銀耳不在。兄長,我把銀耳弄丟了。我把那麼好,那麼好的銀耳弄丟了……”
朱祐樘剛才被錢福的動靜驚到,此刻也來到了房內,默默地注視著她。
等聽完她說銀耳的下落,他還是一言不發,轉身出了門。
………………
朱祐樘喚人宣了牟斌和馬驄進宮,交代尋找銀耳的事宜。
他說得很急,吩咐二人速速去尋。
他的心裡總有一分忐忑不安。
正當他奇怪這分忐忑不安因何而起時,猛然發現皇后不知何時抱著孩子站在了他面前。
詫異抬眸,才想起來這份忐忑不安來自哪裡,就是為什麼,李慕兒如此憂心銀耳,卻對孩子的事隻字未提?
皇后懷中的小皇子咿呀叫著,彷彿在提醒他已身為人父。
他溫柔地抱過孩子,輕輕地晃了晃,聽皇后說道:“皇上,妾身知道你這幾天為了女學士殫精竭慮。皇上放心,皇兒很乖,妾身會照顧好他的。”
“嗯,”朱祐樘淡淡道,“樂之,委屈你了。”
皇后搖搖頭,“皇上,只要你無恙,樂之不怕委屈。那晚皇上終於醒來,樂之便答應過準女學士回宮。只是沒想到,她居然……”
朱祐樘聽她娓娓說著,突然想到李慕兒出宮前的點滴,猛地打斷了她的話,“樂之,你當初,是不是知道瑩中也懷了身孕,才急於趕她出宮,離開朕的身邊?”
皇后怔愣了一下,隨即回答:“皇上,妾身,妾身不知。妾身問了醫女,當時女學士脈象流利圓滑,是發熱疫症之象,根本沒往喜脈方面想……現在想來,這脈象確實相似……皇上,是妾身的疏忽……”
“如此,朕不怪你,”朱祐樘直視著她的眼睛,“只是瑩中因此吃了不少苦,是朕對不起她。朕今後,定當好好彌補她,你明白嗎?”
☆、第一五四章 我女兒呢
“是,妾身明白。妾身先告退了。”皇后說著接過孩子。朱祐樘眼尖地發現,她的額頭沁出了薄薄的汗珠子。
皇后一出門,朱祐樘便喚過一直站在旁邊的何文鼎,“把朕前幾天寫的聖旨收起來,冊立太子的事,先放一放吧。”
何文鼎一驚,“皇上您這是?”
朱祐樘嘆了口氣,“你相信皇后的話嗎?”
“微臣不敢妄言,”何文鼎把腰彎得更低,“不過把脈之事,本就變幻多端,有所誤會倒也不奇。”
“不,”朱祐樘壓低了聲音,“皇后說了謊。她剛才的話中,分明是在為自己開脫。她若不知道瑩中懷孕,此刻該比朕更驚訝才是,怎麼會急著辯解?”
何文鼎這才明白過來,這事兒如今也不過他們幾人知曉而已,皇后怎會這麼快知道?只是,他想了想又道:“皇上,可朝廷上催得急,英國公張懋等大臣們已連番上表,請求冊立東宮。皇上您看,這聖旨一天不下,該如何堵這悠悠眾口?”
“文鼎,”朱祐樘語重心長道,“你知道朕最忌諱後宮之人與前朝勾結。可前有太皇太后與劉吉,今又有英國公為皇后請命,朕正好趁此機會,打壓一下這種不正之風。”
……………………
李慕兒在何青巖的陪伴下,情緒穩定了許多,馬驄再為她運功療傷時,也不再抗拒。
可是何青巖覺得,這樣不吵不鬧不哭不笑的穩定並沒有什麼可喜。
她每日不是盯著銀耳的東西發呆,就是在看書分散注意力。
幾乎同誰都沒有交流。
何青巖只能想到四個字形容此時的她:行屍走肉。
唯一稍值得慶幸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手在凌雲和馬驄的連番治理下,竟然真的有所恢復,已經勉強能動彈幾下手指。
“瑩中,我就說凌老先生的醫術了得吧,你瞧,過不了多久啊,你這手便能行動自如了。”這天一早,日頭晴朗,何青巖仍如往常一樣扯著她說話開解。
李慕兒卻只是低低應了句“嗯。”
“你放心,若是嬤嬤知道了也定會為你高興的。”何青巖話音一轉,“瑩中,嬤嬤為何不肯隨你進宮,她寧願一個人在外頭嗎?”
“嗯。”
沒有了下文。
何青岩心又沉了沉,這樣有意無意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