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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部分

划船的船孃一邊划著舟,一邊卻不時的偷偷抬頭打量著這位俊秀的公子。她本也是洛陽城中一良家小姐,只因洛陽被李密當初圍城之時,父親被徵上城頭守城,卻不幸中了流矢喪命。父親一亡,加上那時鄭王還未入洛陽,城中恐慌,家中為了安葬父親,不得已將家中一直倚之生活的店鋪也賤賣了出去。後來鄭王帶大兵入洛陽,洛陽倒是又安定了下來,可她家卻無了依靠,家中除了她與母親,尚還有三個年幼的弟弟,無奈之下,她又變賣了自己與母親的首飾,租了這條船,每日拋頭露面,在這城中洛水上泛舟,賺點銅錢維持家中生活。

船孃自幼也讀過不少的詩書,對這年輕公子所誦之詩,卻也是一聽即明白。見到這公子眉頭間的憂色,還有對那些只知尋歡做樂的富貴子弟們的譏諷之意,心下更是仰慕不已。

幾次抬頭低首之後,船孃帶著羞意輕聲道,“公子果然是大才子,不但有才,而且還心憂天下子民,真是難得。”

船上俊秀公子聞言轉首,看著那船孃面色緋紅,目光中還帶著明亮的光彩,頓時也看出了這船孃的心思,不覺臉上也是一熱。卻又不好回答,只好裝作鎮定的轉過頭去,望著洛水岸邊。卻不經意間的發現,這裡的岸邊已經不似剛才那邊的繁華,來來往往的也盡是些布衣百姓。當時在岸邊的那些柳樹之下,還是不時的看到有些年青的婦人,身著布衣,站在岸邊的柳樹下不斷的張望著。

“船孃,這些婦人可是在等人麼?”俊秀公子找了個話題,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船孃聞聲往岸邊看了一眼,卻是急急的又回了頭,還不忘往那岸邊的那此婦人那裡啐了一口。“看公子是個正經人,怎麼也這般?公子今日坐船莫不就是來尋這些沒羞恥的,如果是,還請下船吧,奴家不送公子了。”說著就要往岸邊靠。

俊秀公子聞言一愣,有些疑惑的道,“莫不是剛才在下哪得罪姑娘了,怎的突然就變了臉色?”

船孃抬頭打量了公子幾眼,發現不是作偽,只好轉過頭去,輕聲的道,“公子快莫要往那邊看去,那些婦人都是些不知恥的,在這裡,都是來出賣身子的。”

“賣身?那怎麼不在青樓之中,卻跑到這來了?”

船孃幽幽一嘆,“自瓦崗賊軍圍洛陽以來,城中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油鹽米醋哪樣都是翻了數倍的價錢,那些有錢的王公貴族世家們還無所謂,可苦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城外有亂軍,又不敢出城,許多以前維生的生技也做不得了。每日做吃山空,又哪抵的住這糧油的上漲。百姓多有餓死,也有些不要臉的男人,就讓自家媳婦、女兒出來操這皮肉生意。長的好些的,都被那些青樓楚館弄了去。再年青些又有些姿色的,就弄了舟船,在這城中河水接客。再有那些年紀大些,又沒什麼姿色本錢的,也就只好站在岸邊不知羞恥的拉客了。”

船孃說到這裡,又是嘆氣又是憤怒,原本洛水上泛舟是個很正當的事情,每天出點力氣,也能掙得一家人勉強活命的錢財。可是自不少的女人弄了舟船在這河上做賣笑生意後,卻讓別人對洛水上的船孃都有了別樣的看法。隔三差五的,她就能碰到那些上她船,卻是來尋花問柳之事的輕薄之人,如果不是迫於生計,只能堅持,只怕她早不做這船孃了。

年輕公子靜靜聽完,面上也泛起無奈,亂世之中便是如此。洛陽城中的百姓,雖然看似窘迫,但真要與中原其它地方的百姓比起來,卻又彷彿生活在天上。最起碼,有洛陽堅城的保護,每日不必那般擔心受怕。

想到這些事情,年青公子也不禁對自己打算去關中的計劃有了些迷茫。自己在做的事情,究竟算是什麼呢?天下紛爭,看似不過是那些權貴們的一起遊戲罷了。真正苦難的還是最底層的那些百姓而已,那些亂世之雄們爭鬥的越厲害,百姓們也就越苦難。

年青公子在心裡嘆息,沈落雁啊,沈落雁,你又何必再一直摻雜在這其中呢?就去做一個普通的女人,聽從家族父親的安排,嫁人生子,豈不是更好。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沈落雁又一次的誦起了這句話,當初她頭一次聽到這首詩居然是陳破軍所作之時,曾經大吃了一驚。這詩中的後庭花指的乃是當年陳朝後主所做的玉樹後庭花,這首詩中引用這詞,卻是明白無誤的向世人表達了對陳後主當初長期沉迷於這種萎靡的生活,視國政為兒戲,終於丟了江山的不滿。特別是此時隋末之時,雖然陳朝亡國不遠,可如今隋朝的君臣們又繼續著當年陳後主君臣們的那般行為,讓人感嘆。

“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