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史從張大人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於是他再次啟奏道:“陛下,其他人死罪可免,但是弄臣謝某先以奇yin技巧汙辱聖聽,後又不分上下尊卑,自稱皇兄,實乃罪無可赦,此人不誅,社稷不寧,臣再拜,懇請陛下早做決斷。”
按照事先的商議,若是沒法一併誅除所有佞臣,那就撇開跟正德感情最深的八虎,先將在正德身邊時日最短,作惡做大的謝宏拿下,至於八虎,反正也跑不了那幾個閹豎,撬開了這個口子後,徐徐圖之便是。
張、蘇二人的謀劃倒是不錯,可謝宏跟正德的關係,他們只是以常理推論,故而偏離了實際情況。至少谷大用和劉瑾都明白,現在,在正德心裡最重要的,毫無疑問的是他的義兄,謝宏。
所以聽了蘇逝這番話,正德火氣就更大了,好容易找到個能體諒自己心事,又會各種花樣的大哥,這些朝臣居然就死活要殺什麼叫自稱皇兄,明明就是朕自己叫的。
“蘇逝,朕問你,到底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朕說要回宮,你一力阻擋,莫非是有什麼陰謀嗎?而且,你現在是在命令朕嗎?”正德怒極,此時說話,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寒。
“微臣不敢。”正德這話說的太重,蘇逝本來高昂的氣勢也是一滯。
“既然不敢,還不退下?”正德又是一聲冷哼,極是威嚴。
被這些人口口聲聲喊打喊殺,謝宏也是憋悶了半天,尤其是那罪名都讓他覺得冤枉死了,哥又沒畫春宮畫,怎麼就侮辱聖聽了?皇兄那也不是我自己要的好不好?還說什麼我不死,社稷就不寧,哥又不是核彈頭,哪來的這麼大能量?
最氣人的是,這個蘇御史明明就知道自己名字,卻偏偏左一個謝某,又一個弄臣的,好好說哥的名字會死啊?
聽到正德言辭俱厲的反駁,謝宏心裡也大為暢快,就應該這麼狠狠的罵回去,不愧是咱的好二弟,不枉哥一番教導啊。
正德突然的強硬態度,看在謝宏眼裡很欣慰,可幾位大學士心裡就不是滋味了,原來的那個皇上多乖啊。雖然屢教不改,總是很調皮,可至少,他接受教誨的態度還是很好的。
現在,皇上連謙虛謹慎的態度都沒了,竟然對言官們厲聲喝罵,真真是性情大變啊這可不行,屢教不改就很讓人頭疼了,不聽教誨則比這更糟
謝大學士沉不住氣了,現在,正德身上表現出來的苗頭讓他非常不安,今天可以喝罵言官,日後呢?皇上一天天長大,自己這個大學士卻一天天變老,終歸會壓制不住的。
皇上這樣隨心所欲,與聖人‘存天理,滅人慾’的教誨完全相悖離,日後一定會成為昏君的到時候,自己這些顧命大臣有何顏面去面對先帝,和大明朝的列祖列宗呢?
謝遷正要有所動作,蘇御史那邊卻又突生變故。
只見蘇逝突然起身,繼而上前兩步,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什麼東西,眾人定睛一看,都是大譁……
只見蘇御史手裡寒光閃閃,赫然是一把匕首
蘇御史要幹什麼?
他瘋了嗎?
今天錢寧心裡頗有一番大起大落,御史們叫著要誅殺奸佞的時候,他也是臉色慘白那夥兒的,人家倒是沒提他名字,不過他有自知之明,他就是被那個‘等’字概括的不知名人士之一。
沒跟著正德之前,他也是在錦衣衛當差,訊息靈通的很,今天這番陣勢,就算在弘治年間也是很少見的,如果擺出來了,那就一定會成功,所以,他一顆心也是落到了谷底。
不曾想,正德居然真的堅持住了,上天有靈啊,錢寧到現在都是四肢無力,耳邊一直迴盪著正德的那聲怒吼,在他聽來,那聲音直如天籟一般,尤勝楊叛兒加鋼琴的合奏。
可此時,他的心臟再次面臨考驗了,居然有人在御前拿出了兇器,而且還是在離天子這麼近的地方,這人居然還是個御史錢寧一下愣住了,四肢有些無力,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撲上去。
“錢寧,攔住他”謝宏著急了,他在車架的另一邊,禮輿這玩意還是很大的,謝宏想要繞過去,時間肯定是趕不及了,偏偏在前面的錢寧居然在發愣,他只好大吼了一聲。
“大膽,竟然敢行刺皇上”錢寧反應過來了,不管是御史還是什麼,總之不能讓他傷到了皇上才對。
錢寧衝前兩步,剛到了蘇御史近前,卻驚訝的看見,蘇御史竟是不慌不忙的倒轉匕首,指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面。他又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行刺失敗所以要自殺?可是,這人一共就往前走了兩步,怎麼就斷定自己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