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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這個丫鬟功夫異於常人的好,致使商青鯉不敢輕舉妄動。若只是個身手一般的女子,商青鯉大抵早就清清嗓子揚聲喚一句“江道長”或“逍遙王”了。只要她開口,玉輕舟亦或是江溫酒,都能聽出她的聲音來。偏偏這個丫鬟反應敏捷,身手了得,一如此時她的手剛撐上宴幾,丫鬟的兩根手指已經擱在了她的心俞穴上。

她若真想出聲引起江溫酒他們的注意,只怕剛出口一個字,就再也無法開口了。

腿上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密密麻麻的疼。商青鯉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在袖子裡攥成了拳頭。

小半個時辰以後玉空寒與白蒹葭回到摘星樓,鬥茶大會繼續。

餘下的十一名茶商相繼起身步入殿中長桌旁,添水、碾茶、烹茶、溫盞、提壺斟茶,一氣呵成。十一盞茶被侍者呈至玉空寒身前宴几上。

這是鬥茶品的最後一輪,這一輪取勝的茶商將有成為皇商的機會。因此為避免朝臣與茶商之間互有牽扯,這一輪的評選為皇帝親點。

玉空寒掃過宴几上的茶盞,賞過湯色以後又嗅過茶香,伸手點了其中的一盞。

每一名茶商所用的兔毫茶盞都不盡相同,或是顏色上有淺淡之分,或是形態有別,玉空寒點過的這隻茶盞敞口、深腹、色紫黑,正是贈商青鯉青金石令牌的那位年輕商人所用的茶盞。

年輕商人見此上前兩步,叩首道:“草民路青,參見陛下。”

“平身。”玉空寒打量了路青兩眼,道:“皇商之事,擇日由戶部侍郎與你磋議。”

“謝陛下隆恩。”路青恭敬道。

玉空寒擺了擺手,路青並其他幾名茶商躬身回到了宴幾後坐下。

直到路青在宴幾後坐下,商青鯉才收回了盯著路青看的目光。她想到長安城中沈為君的抱古齋,又想到來長安時在城西小憩過的那家叫縷縷炊煙的酒樓,還有那枚皇家才有的青金石打磨雕刻成的令牌——這個路青的身份只怕不是商人這麼簡單。

之後便是鬥茶大會的第二場,茶百戲。

在逍遙王府裡看過玉無咎行雲流水般的烹茶點茶之後,殿上大儒也好,世家大族的翩翩佳公子也罷,商青鯉想,雖然她受困於玉無咎,但也不得不承認,沒有一個人的動作有玉無咎那樣賞心悅目。

茶百戲結束之後便是夜宴,珍饈美酒,琴樂歌舞,都是不缺的。

商青鯉斟了幾杯酒來喝,期間或是看一眼玉輕舟,或是看一眼江溫酒,明明人就在不遠處,卻苦於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綿柔的酒液不像燒刀子那樣辛辣,入口卻莫名覺得有些苦澀。

等到夜宴結束,商青鯉的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她是被身後的丫鬟架著離開的摘星樓,出殿門的時候她側頭回看了大殿一眼,恰好見到正向江溫酒走去的原欺雪,以及正在與身旁玉輕舟說著話的江溫酒。

出了摘星樓,被丫鬟架著上了季府的轎子,轎伕抬著轎子緩緩向季府走去。

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商青鯉有些疲憊的瞌上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猛地一晃,而後重重落在地上,商青鯉睜開眼,坐直了身體,伸手想要撩開轎簾。

坐在一側的丫鬟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冷冷道:“待著別動。”

言罷自行掀開轎簾下了轎子,商青鯉在轎中聽得轎前有人問道:“朝雲,東西拿到了麼。”

這音色商青鯉熟悉至極,正是玉無咎。

“拿到了。”被喚作朝雲的丫鬟回道。

“嗯…你回季府吧,她交給我。”玉無咎道。

“是,九爺。”

衣袂凌風的聲音傳入耳中,而後便是一片寂靜。

一隻手掀開轎簾,接著探進來半個身子,玉無咎臉上的易容還未去掉,入眼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抱歉。”玉無咎伸手將商青鯉攬入懷中,抱著她出了轎子。

轎子停在一條很深的巷子裡,轎伕們早已不見身影。沉沉夜色裡,冷月慘淡的光輝灑落而下。夜風透過衣衫鑽進心裡,有些說不清的冰冷。

商青鯉沒有應聲。

玉無咎抱著她沿著巷子向絡府走去,一時只聽得見他雪白錦靴落在地上的聲音。

“明日我們離開長安,去南蜀。”

商青鯉閉上眼,依舊沒有應聲。

走到巷子盡頭的時候,玉無咎腳下一頓,冷聲道:“閣下是?”

“賞月的。”雍容的音色裡浸著兩分笑意。

“……”商青鯉一怔,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