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山:介入(9)
梁鐘鳴望著伊楠堅定的表情,感到有些無奈,“你對他並不瞭解……”然而,他似乎不願意評論自己的弟弟,就此打住話頭,隔了好一會兒,才又低聲道,“我可以付你報酬。”
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話一下子把伊楠拉回了現實,如果說剛才她還認為自己和梁鐘鳴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為任性的許志遠出謀劃策的話,那麼此時她無比深切地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鴻溝。
是的,他是有錢人,說不通的時候,還可以用收買的方式來解決!
伊楠漲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像一切年輕氣盛的學生那樣,轉過身,用力擰開把手,迅速鑽了出去。
以前看到電視裡上演類似的橋段,她會覺得惋惜,甚至大言不慚,“要是我,就收了那錢。”
可在現實裡,原來拒絕一點兒都不難,因為她忽然間覺得沒什麼比尊嚴更重要了。
車外的門神黑風衣發現伊楠忽然出來了,且臉色不善,連驚訝的工夫都不曾預留,就一把拽住了她,同時將頭探進半敞開的車門裡詢問:“梁先生,談完了?”
這次伊楠沒掙扎,知道再怎麼反抗也是多餘,只是冷然地站著,心裡又有一絲微妙的期待,不知車裡的人會怎樣處理這種場面。
梁鐘鳴低聲說了句什麼,伊楠站得遠,沒聽清。黑風衣卻立刻語帶不滿地低嚷道:“怎麼能放她走?”
“她不願意就算了,別為難一個女孩子,我再另想辦法。”梁鐘鳴的聲音稍稍大了些,斷斷續續地從車內傳出來。
“可是,許董她……”黑風衣還要爭辯,梁鐘鳴已是微慍,抬高嗓門道:“叫你放就放!”
黑風衣僵持了幾秒,才扭過臉來,憤憤地剜了伊楠一眼,終於還是鬆開了她。
伊楠鎮靜地撣了撣被他揉皺的衣服,一轉身,卻像剛放出籠的兔子一樣拼命狂奔起來。
她一口氣跑到熱鬧的校門口,才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遙遠而幽深的巷口,忽然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活著從那裡逃了出來!梁鐘鳴的臉卻如此清晰地映在腦海裡,還有他那句擲地有聲的話——“別為難一個女孩子……”
她的心裡一暖,同時也意識到,那絕不是一場夢。
回到宿舍後,她翻箱倒櫃找了好久,才把那封彌足珍貴的書信找了出來。這是許志遠在寒假裡給她寄的信,唯一的一封從他自己家裡發出來的信。
伊楠斟酌了兩天,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寫了一封簡明扼要的信,擺明了自己的立場,又意氣風發地勸了幾句,便按著信封上的地址寄了出去。
對那個年齡的孩子來說,誰也不知道遇上這類麻煩事正確的做法該是什麼,伊楠也不例外。她所能做的,不過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從那之後,她既沒收到過許志遠的回信,梁鐘鳴也沒再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對她來說,如無意外,這僅僅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可是命運卻偏偏給了他們重逢的機緣……
母親是在伊楠高二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她輾轉託了幾道關係才得以接近伊楠。在親戚的暗示下,伊楠終於明白了這個對自己好得過分的阿姨的真實身份。
沒多久,母親由幾個遠房親戚引著上了姚家的門。伊楠沒覺得有什麼,爺爺奶奶卻異常憤慨,將母親拎來的禮品一件一件往外扔。
母親是掩面哭著逃走的,呆立在門口的伊楠從那一瞬間開始同情母親。
當母親再次來找她時,她沒忍心拒絕,而是瞞著爺爺奶奶與她保持交往。母親彼時早已嫁人,又添了個弟弟,丈夫是做小生意的,忠厚老實,對母親尤其順從,家境也還算殷實。因為歉疚,她待伊楠好得沒話說,總是想盡辦法討她的歡心。然而,生分了這麼多年的母女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努力就能扭轉回來的,母親嘴又拙,只能變著法兒在物質方面彌補女兒。
山:介入(10)
對母親的“饋贈”,伊楠能推則推,否則拎著一堆東西回家,爺爺奶奶難免起疑。母親卻極為敏感,以為是伊楠對自己不滿意,對她的心思百般揣測,這令伊楠著實煩惱。
很快高考完了,伊楠以優異的成績被南方的一所重點高校錄取。爺爺奶奶高興之餘,卻掩不住一絲愁意——因為沒錢,這些年供養伊楠,再加上身體都不太好,他們根本沒什麼積蓄。
可是書是必須要讀的,兩位老人只能四處找親戚籌錢。
母親又來了,還帶來了厚厚的一沓用報紙包好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