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也有幾萬個吧。”她說。

看著我扭曲的面孔，她還微笑著補充了一句：“其實在外面才多，這裡算少了。”

我苦笑，百鬼夜行時，看來陰陽師們一定很辛苦了。

“看來你們相處的還不錯嘛。”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

我不滿地回頭：“喂，你究竟要不要殺我啊？我都受不了了。”我已經不怕死了，說不定死了還能回現代呢，在這裡待著，我估計遲早要我小命。

酒吞童子淡淡一笑：“真想不讓你離去啊，可惜已經答應了那傢伙啊。”沒等我理解完畢，一句話就傳來了：“夢靨，送賀茂小姐出大江山。”

“我是賀茂十六夜，那麼，你的名字呢？”臨走之前，我一時興起，回頭問道。

從未有過的苦笑浮上他邪魅的帥氣容顏，他沉默著，一言不發。

等不到他的回覆，我不由得怒從心生，拜託，回一句話，會死哦？

還沒開口，只聽背後傳來一句很飄渺的話語——“抱歉，我早已忘卻。”一回頭，只見一抹華麗的背影，我暗自猜想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忘記了？怎麼可以，那是父母賜予他的禮物啊！等出了大江山後，我一回頭，身後卻是什麼都沒有了，就像海市蜃樓一樣，虛幻。

一切……不是夢吧？

“十六夜！”姐姐那帶著抑制不住驚喜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姐姐？”我連忙轉身，看著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衝上來擁住我，語帶哽咽，“你忽然無故失蹤那麼多日……真嚇死我了！”她抱怨道，“他們說的是，你這丫頭就是不能讓人省心啊！”

“我已經沒事了啦。”我微笑，“放心吧。”

“父親的式信傳來沒嚇死我！”她嘆了口氣，“說他們算出來你是被鬼怪帶到大江山去了。誒……你怎麼出來的？那個鬼王酒吞童子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魔啊……他竟然放過你了？”

“我也不大清楚耶。”我無辜的聳肩，“跟晴明有關麼……鬼王嗎？他是個讓人窒息的極致美男子，倒不會很可怕，照顧我的毛娼技一點也不駭人呢。”

“呃？”姐姐神色忽然嚴肅起來，不太好看，“十六夜，你別太天真了。晴明說的不錯，世上沒有不害人的鬼怪，不是不害人，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不然它們何必留戀人世？要知道黃泉國可不是擺設。”“可是……”我很糾結，“也不一定吧……總會有那些善良溫和的妖怪吧。”

“你說的善類都有仙緣。”姐姐微微一笑，“鬼則絕對沒好人，它們都是陰氣極重的穢物，招惹了沒好事。姐姐是不會對你說假話的，還是少些理會吧，這不見得是好事啊。”

“是嗎。”好吧，姐姐既然這麼肯定我就不跟她辯解好了，“姐姐，晴明他回到平安京了吧？”

“早就回去了。”姐姐微笑，“不過他似乎不大願意提到你啊……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我一愣。不好的事？沒有吧。最近我明明都很乖巧的……呃……難不成他還在介懷那個意外嗎？思及此，我臉忽然紅了，連忙對姐姐搖頭，“沒有……真的沒有。我如果說假話的話就罰安倍晴明一輩子娶不到妻子！”姐姐頓時無語，繼而無奈而又好笑的看著我。

是個深邃的夜。

我破天荒點燃了一根紅燭，坐在窗下的矮几前。

安倍晴明……那件事我還沒意見呢，你竟然敢在別人面前提起我就異樣？我賭氣般的向姐姐要了式信，打算寫一首和歌給他。情詩的話，應該能讓他表情更加有趣了吧……嘿嘿。

看你看了會怎麼樣……哼！

想了約莫半個小時，我的腦海裡浮現出劉禹錫和陳蓬姐的詩，便湊合著揮筆了——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休言半紙無多重，萬斛離愁盡耐擔。

倚靠在廊下，就著瓷瓶輕抿，看著美妙的月色輕聲嘆息。

平安京，果然無趣啊。

“嗯，式信？”空中飛來了式信，他有瞬間的詫異，但還是接了。會，是誰呢？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休言半紙無多重，萬斛離愁盡耐擔。”映入眼簾的是勉強能稱得上清秀的漢文，清楚記得她不善於書寫（古日本字），而且她似是從不留墨於人，“她，何時這麼有空閒了？”即使知道是戲謔，心裡卻還是萌生了異樣的感覺……他，這是怎麼了？

腦海裡映出那個意外發生以後他醒來的時候，看見身旁少女那一刻的窘迫與無措。她精緻的容貌，雪白的膚色以及尚未發育完美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