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見,曾經在這個四口之家,雖然少了一位參與,但必也是充滿歡欣笑語,溫暖幸福。
可惜現在……
屠徵真的很想對屠磊說:大哥,我們都錯了!
直至日下山頭,刑父出來是見院中人還沒走,也不免一愣。
屠徵上前誠懇至歉,說此行其實是想打探關於妻子曉敏當年的一些事。
刑母恰時出來,問,“屠徵,你不是已經在京城娶了妻,還生了個女兒嗎?你怎麼還有臉說曉敏是你妻子。你跟你大哥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滾,我們刑家不歡迎你們這些高官貴胄子弟!你走——”
老太太一下就激動了,屠徵連忙解釋,對方也不聽,北靖不得不出手,利用自己的能力緩和了兩老的情緒,雖然屠徵不喜,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打探他們需要的訊息。
屠徵信誓旦旦做了解釋。
刑家二老聽完後,也終於信服,合盤托出。
兩個小時後,天色已黑,屠徵和北靖離開了小鎮,北靖主動開車,屠徵坐在副駕位上,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中。
“當年他們兩小姑娘才多大,突然懷孕,怎麼會不害怕。就是現在社會風氣開通了,那女孩子意外懷孕,也不敢隨便告訴父母,當然都是找那個男人。小蓮和小敏當時還向生產隊提前支借了一個月的工資,想要到京城去找你們倆。哪知道還沒發出,城裡就來了人……”
果然沒錯!曉敏當年是找過他的,卻陰差陽錯的被一些人阻攔了。
“那人是跟著城裡的大領導一塊兒來,大領導來視察,對那人都是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的。我們雖沒見識,但也知道這樣的人物惹不起。而且,那人還是個年紀輕輕,長得十分漂亮有氣質的年輕女孩。她先找到我女兒小蓮,之後又找到了小敏。她約小蓮他們姐妹兩單獨見面,我們是聽街坊說這事兒忙趕著去找人,就怕出事兒,不想我們剛到時,小蓮就出來了。”
在那個政治動亂的年代,刑家和譚家本就是被打下鄉勞改的知識份子家庭,突然遇到這種事怎麼不著急,紅衛兵要是想整死你一家人隨便找什麼藉口扣個大帽子都讓人活不了,何況是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哪裡經得住那些人的折騰,怎麼會不讓父母擔心。
“小蓮回來後,什麼也不說,就抱著我哭,我們實在是被她哭怕了,什麼都答應了她。她才把她和小敏都懷孕的事說了出來,我們嚇壞了。去找老譚商量,老譚讓我們千萬保守秘密,不要讓上面的人知道。那段日子真是過得膽顫心驚,誰知道小蓮為了保護孩子,又怕被人看出肚子,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因為這樣,身子落下了病,她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
可惜這些苦,這個倔將的女子撐了一輩子也沒對那個“肇事者”說過一句,直到兒子終於長大成材,就那麼一句不說地又倔將地走了。
“……我們是後來才從小蓮口裡知道,那個年輕女子帶小敏離開小鎮三天,而這三天裡,那女子招待小敏吃住高檔酒店,見慣奢華富貴,說這一切都是屠徵你平日的生活環境,以及家世背景,若曉敏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不僅會趕你走,因為你還有兩個哥哥,你還會失去你最愛的軍旅事業。你應該最瞭解曉敏那孩子的性子,如果直叫她跟你分手,她是死活也不願意的,那個女子真是好手段,我們平民小百姓哪裡敵得過……”
“……小敏回來後,也做了小我們小蓮一樣的決定。要生下孩子,獨立撫養成人,再也不跟你們聯絡。但當晚,紅衛兵就上譚家,譚老為了保護妻女安全,撞土墩兒上就那麼去了。瑜珍帶著曉敏逃走,我們從此就失去了聯絡……”
原來,這就是一切事實真相。
在他還被父親關在京城時,那些人就開始動手腳了。他當年還是太天真,認不清那所謂的好教養的背後竟然藏著如此的蛇羯心腸,妒嫉狠辣。
屠徵從往事的桎梏突然抬頭,漆黑的眼底迸出濃重的恨意,和殺氣。
空氣驟然緊繃。
開車的北靖只覺得暖氣突然變成了冷氣。
屠徵立即拿出電話,撥了屠磊的電話,電話一通,就說出了刑玉蓮已經過逝一年的訊息,屠磊大驚,一聲瓷器碎落聲響起。屠徵沒有安撫大哥一句,說要他安排就近的軍事管制區,調派一架飛機,他要即刻到京城處理“所謂的妻子女兒”。
……
與此同時,西半球,慕尼黑。
這一晚,語環睡得不太好,意識總是在半夢半醒間徘徊,無法沉眠,夢裡影影綽綽的紛亂影像攏得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