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聲音頓了頓,視線再看向他時,多了幾分猶豫與陰霾,“我不可能答應你的。”
“為什麼?”殷慕玦劍眉蹙起,難道她真的那麼介意小嘉的存在嗎?
“撇開我是你姐姐不說,你有孩子不說,我們之間存在太多的傷害與傷痕。你從我母親這裡得到的,我從你這裡得到的,零零種種這些不是說一句都過去了就真的全過去了。至少那些傷痕與疼痛還在我這裡,沒辦法也不敢忘記。”
蔥白的手指落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心跳不是那麼的強烈與鮮明。不敢忘記傷害與疼痛,是因為害怕一旦忘記,新的傷害與疼痛會在意料不到的時刻將她再次打入地獄。
心不動,則不痛,情若動,皆是苦。
發生這麼多事,她已經學會不抱有希望,只要沒有希望就不會有絕望。
哪怕是再被傷害,再痛,她也能告訴自己習慣了,一切都已成習慣。
殷慕玦在她乾淨的水眸裡看到彷徨與無望,那是一種從心底透出來的東西,不是她任性或是耍心眼,以進為退,而是真正的膽怯了,畏懼的不敢再去希望太多的東西。
寧願這樣一直處於被傷害的狀態也不要再一下子被捧上天堂,一下子摔進地獄。
以前的事真的給她帶來太大的傷害,造成她心裡上巨大的陰影,一時間沒辦法走出來是很正常的事。
溫熱的手指伸出來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落下的細碎黑髮遮住眼眸卻遮不住眼底的光,聲音裡漫著淡淡的溫寵,“我明白了,我會給你時間。時間會讓你慢慢的淡漠以前的傷痕。只要你介意的不是小嘉的存在,我有信心可以讓你再信任我一次。”
水眸與他對視,黑眸熠熠生亮,無比的篤定。蒼白的唇泛著無聲無息的苦笑,有些蒼涼。
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哪裡來的信心相信自己?
殷慕玦去做檢查,沐晚夕留在病房休息。她對那個孩子,有些好奇,便憑著記憶去了兒童病房區。
病房的門是敞開的,明亮的燈光碟機走屋子裡的黑暗,明亮的光籠絡著病床上病態蒼白的臉頰,稚嫩青澀,一雙眼睛黑的猶如玄武石,倒影著秦綰綰溫柔溺愛的神色。
小嘉眉宇之間是有幾分殷慕玦小時的影子,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殷慕玦小時給人更多的是倔強和堅韌,而小嘉大概因為生病的緣由,給人的感覺是羸弱的,單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他。
其實殷慕玦小時若不是經過母親的虐待,或許會和小嘉一樣是好看可愛的孩子。
秦綰綰為小嘉擦掉額頭的虛汗,準備去給他買點吃的,轉身便看到站在病房的門口的沐晚夕。
沐晚夕本想要躲開的,只是沒來得及,被看到,此刻只能硬著頭皮走進來,淡淡的開口:“我只是過來看看。”
畢竟自己的骨髓是被抽到小嘉的身上,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好奇,有點求知慾。
“小嘉,這個就是爸爸的姐姐,也是你的姑姑。是她捐骨髓讓你治病,快點謝謝姑姑。”秦綰綰側身溫柔無比的語氣開口,為她們做介紹。
小嘉青澀的臉頰有著淡淡的疲憊,漆黑的眼珠子看到沐晚夕,有氣無力的喊,“姑姑,謝謝你捐骨髓救小嘉,謝謝你。”
姑姑!!
沐晚夕瞬間被這兩個字擊中了心房,殷慕玦的話還歷歷在耳,此刻面對小嘉單純而天真的目光,好似瞬間反射出自己的不堪,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只是機械的扯著唇瓣,笑容牽強。
“我要去給小嘉買點吃的,麻煩你幫我看著他幾分鐘,我很快回來。”秦綰綰面對著她開口,沒有絲毫的擔心。
沐晚夕壓低的聲音只有她們兩個人聽見,“你就不怕我對小嘉做出什麼事兒?”
“你不會。”秦綰綰輕笑,聲音一樣低沉,幽幽的飄至沐晚夕的耳畔,“你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善良,善良的連敵人都不忍心傷害,何況是玦的孩子。”
沐晚夕震住了。
秦綰綰回頭給小嘉一個笑容,“小嘉,乖乖的聽姑姑的話,不要鬧脾氣知道嗎?媽媽很快就回來。”
經過沐晚夕的身旁時,腳步沒有任何的停頓,嘴角浮動著若隱若現的笑,篤定而自信。
病房裡只剩下沐晚夕和小嘉兩個人,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那抹黯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善良,不忍心,在她們眼底看來是傷害自己最大的武器。
就連秦綰綰都敢放心的把小嘉交給自己,篤定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