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淚止不住就嘩嘩往下流,只是眼淚流乾的時候,她那顆心也漸漸堅硬。
今天是五週年結婚紀念日,也是她的感情殉葬日。既然劉治江這般無情,她又何必有義。就算是心頭上那塊最細嫩的肉,她也要親手挖掉。哪怕是血肉模糊,痛徹心肺,該了斷的就得了斷。
明天她就去和他辦了離婚,從此蕭郎是路人。
第二天,看到在吃早飯的兒子,心裡又是一陣痠痛,從此他就要生活在單親家庭了。留他一個人在家她也不放心,想想,打了個電話給章露,把兒子暫時放在她家裡。
章露生孩子早,女兒都五歲了,在上幼兒園。以前還在老公公司做個會計什麼的,後來合夥人不同意,就出來了,現在也呆在家做太太,家裡還請了一個保姆。
送走了兒子,楊辛就坐公車來到了民證局。
劉治江正站在門口等待,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豎條襯衣,更顯得年輕俊氣,任誰也看不出他是來離婚的,還以為他是準備結婚的。
他生了一副好皮相,楊辛向來就知道的。
見他焦灼的模樣,她特意放慢腳步,心裡暗自譏笑,就這麼迫不及待,一刻都等不得了。看來自己這件舊衣服,他想淘汰很久了。
“來了。”劉治江訕訕地說。
楊辛面無表情,她不想裝出笑容,顯示自己無所謂。離婚本就不是什麼好事,她何必勉強自己演一出蹩腳的三流言情劇。
坐在辦事員面前的倆人,一個面上像結了一曾冰,一個嚴肅認真,還真有默契。
辦事員照例勸說了幾句,見倆人心意堅決,檢查了倆人的結婚證,身份證,戶口本,協議書,就爽快地給他們辦理。
劉治江在排隊領證的時候,楊辛無聊地打量大廳的人群。才發現大廳裡各個年齡層的人都有,年輕的,中年的,還有白髮蒼蒼的。心裡感嘆,幸好自己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才被拋棄。拋棄!她腦海浮現的竟然是這個詞。
不過,這不是拋棄又是什麼?曾約定相伴到老的男人,曾許下只愛她一個人的男人,如今有了新人,不是拋棄又是什麼?
心被夾子夾住,又緊又痛,她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唇,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內心的痛苦。
劉治江手裡拿著證,見她牙齒狠咬住下唇,像是在撕咬住他的心。
他心裡有愧,可除此,他別無他法。他承認,他是個弱懦的男人,曾經的堅強早就被生活磨光了。如今,他也隨波逐流,選擇了一條最捷徑的路。
“小辛,我們去坐坐,好聚好散。”一句簡單的話,他說得斷斷續續。
楊辛站在大門口,手伸到他面前,“給我,離婚證。”
他捏在手裡,“去前面咖啡廳坐一下,你氣色很不好。”
“你什麼意思,想表明離婚後還是朋友。對不起,我不奉陪。”楊辛手挽輓額前吹散的劉海。
“是我對不起你。”劉治江低下頭。
“你是對不起我。”楊辛搶過他手裡的離婚證,揚得高高的,“給不起一輩子就別發誓,說什麼愛我一輩子,說什麼要和我白頭到老,說什麼眼裡除了我沒有別的女人。現在回頭想想,當初說的話有多麼可笑。”
她的聲音很響亮,門口很多要進來的人都停住腳步圍觀。
劉治江的臉有些掛不住,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小辛,大庭廣眾別說了。”
楊辛現在就像吃了興奮劑,思維高度興奮,她走到人群裡,指著一個男子說,“你也是要離婚的,你難道就忘了結婚時的誓言?你們男人給不起,就別承諾。”
男子小聲嘟嚷一聲,“神經。”扭頭就走了。
眾人見她打擊的物件一個接一個,大多落荒而逃,只剩幾個和她同病相憐的女子在旁邊附和,“這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劉治江見她過於亢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家。”
楊辛才發現在街角停著一輛廣本,銀灰色的,劉治江喜歡訂汽車雜誌,常對她說,要是以後有錢也要買一輛這種款式的。
他果然奔上了新生活,看樣子他找了一個有錢的,要不然以他的收入再給下貝貝的治療費,根本就養不起車。
楊辛忽然就心灰意冷了,剛才她失控了。
要知道結婚離婚,男女雙方心裡都有一把秤。
現在明顯是她處於劣勢,雖不知那女人是誰,但一定可以帶給他想要的生活,她何苦還在這裡演出一場鬧劇供大家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