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小路泥濘不堪,汙水橫流。在基斯里夫平民區擁擠的街道內,到處是這樣的景象——年久失修的下水道讓城市汙水難以排出,積水發臭,每當車輛駛過,便濺起渾濁的黃水。
好在在王后丹尼斯的治理下,隨地大小便的現象已經得到了改觀,公共廁所的興建讓基斯里夫城的味道好了不少。但是平民區的衛生狀況依舊不容樂觀。窮人的食物是每天市場剩下的爛葉子爛菜,若有傳染病到來,貧民窟裡至少一半的人沒有抵抗能力。
天矇矇亮的時候,一輛普通馬車停在了平民窟的“旅店”前。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小屋,樓下是馬廄、茅房、以及工人住的小黑屋。二樓是旅館房間,當然,也有提供特殊服務。三樓是高檔區,也就是正規房間。這種“三合一”的旅館以往是基斯里夫中低層平民經常光顧的地方。而現在,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地方,卻迎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
一位身穿黑衣,頭戴斗篷的中年男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不是普通人,而是黑玫瑰騎士團駐基斯里夫大團長埃德慕爵士。
他身邊沒有僕人,只是獨自一人走進了旅館。掃開迎上來的妓女,埃德慕直接上了樓。高筒皮靴在樓梯板上踩出咚咚咚的響聲,看到此景,店鋪老闆也不再吭聲,他知道,那是主人邀請的貴客。
而他的主人,是基斯里夫最有權勢的人之一——薩姆伊爾。沙皇帕維爾的叔父。
黑衣人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約定地點,旅館第三層的房間。這裡,大公爵薩姆伊爾早已等待多時。房間內佈置樸素,卻十分乾淨。薩姆伊爾身邊只有兩名護衛——身著便裝的克雷姆守衛。
“埃德慕大人。”
“不不不,您才是大人。薩姆伊爾大公爵。”
“在推翻王后黨之前,我們都不算什麼大人。”
進門的問候是如此簡單,薩姆伊爾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黑玫瑰埃德慕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今天這個位置原本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埃德慕坐下來以後解開了綁在自己身上的大斗篷,露出內襯衣,可以清晰的看到左胸上那枚黑金色的玫瑰紋章。那原本是值得驕傲和炫耀的,而今,卻隱藏在最黑暗最深的角落。
“馬科尼已經同意站在我們這一邊,有了他的支援,基斯里夫半數的商人都解決了。”
“半數?”黑玫瑰露出了一個鬼魅的笑容,“恐怕沒那麼簡單。”
“你太低估丹尼斯的根基勢力了。他父親臨走前給他留下的東西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即便你取得了全城貴族和商人的支援,也未必可以撼動她的位置。要知道,整個城防軍,甚至皇宮守衛隊,都是她的人。那個維吉爾,原本就是羅德手下最忠誠的騎士。”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支援,朋友。”
薩姆伊爾低聲說到——
“我們一起去面對那個背信棄義者。”
薩姆伊爾所指背信棄義者十分明確,那就是羅德。當初,基斯里夫內戰,黑玫瑰騎士團是北方聯軍最得力的盟友。羅德也曾經答應他們,內戰結束後,基斯里夫境內宗教自由。
然而,幾年過去了,宗教是自由了,發展卻被限制了。丹尼斯繼承了其父親圓滑的治理手段,不直接干預,而是藉助其他宗教勢力來打壓最強最大的那個。當摩爾教在基斯里夫境內急速擴張的時候,身為王后的丹尼斯,並沒有直接干預,而是透過背後扶持本地神教派的方式打壓摩爾教。厄孫信徒就常常干預摩爾信徒,兩者甚至曾經在街區裡大打出手。最後,官方的人才姍姍來遲,收拾爛攤子,而此時,雙方也損失慘重了。
透過這樣的方法,摩爾教被限制死了。勢力永遠無法擴張。而黑玫瑰們對此毫無辦法,絲毫不能指責官方。因為從頭到尾,班達加皇宮都沒有發出一條關於摩爾教的指令。埃德慕是心存怨恨的,他帶著目的而來,欲將帝國的勢力滲透進基斯里夫,而今,別說官方的滲透,連民間都無法完全掌握。整個黑玫瑰騎士團猶如一枚棋子,被完美的利用了……而現在,沙皇的叔父薩姆伊爾又盯上了這枚早已被丟棄的棋子。
埃德慕是知道的,但是他並沒有其他選擇。被當做棋子的同時,他也要從中獲利。
“如果你可以取得近臣議政廳的支援……”
“那不可能。這五人皆是王后一手提拔的,所有改革都有他們一杯羹分。”
“他們本人當然不要碰,但是他們的手下……”
黑玫瑰提醒到。
“險棋還是等到最後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