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沒事吧？！”蘇小夏看著他右邊高高腫起的臉頰，破皮溢血的嘴角，輕聲問道。谷亦揚轉頭看看她，一隻手撫上嘴角，依然覺得有些吃痛，卻只是淡淡地搖頭。

“真是好險。”她聳聳肩，深呼了口氣，看到他兩邊不對稱的臉頰就忍俊不禁，幾乎忘記了方才有過的兇險。這個一向自命帥哥的自戀狂，今晚算是徹底破相咯。

“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很欠扁啊。”谷亦揚有些疲憊地靠牆，閉上眼憤憤說道。

“不過說實話，你剛才打架的樣子還真是挺酷的嘛。”蘇小夏笑嘻嘻地看著他，不禁想念起申城的那幫兄弟們。想當初打架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飯，不過倒是沒像晚上這麼狼狽過哩。一直以來，蕭梵他們都把她保護地好好的。

倏然間，長廊的另一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蘇小夏轉頭看過去，當看清來人是誰時，臉色瞬息陰沉了下來。她本能地想要掩面離開，可是卻已然來不及，那來人已經到了谷亦揚跟前。

“叔叔，阿姨。”谷亦揚禮貌地起身招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瑤瑤怎麼會突然昏倒進了醫院呢？”蘇婧瑤的母親蕭琳，那個一身高貴華服看上去優雅無比的漂亮女人，此時正眉頭輕蹙。谷亦揚原原本本地將事情發展的因由說了一遍，聽得她眼中憂慮更深。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了一旁一直低頭不語的蘇小夏，不禁一時怔忡。驀然間，只聽她輕佻而尖銳的語句竄進耳朵，“原來是為了救你，瑤瑤才會受傷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女？”

蘇小夏氣得雙肩顫抖，終於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直視她，眼底閃過的狠絕冷意像極凜冽的刀鋒，試圖將眼前這個女人千刀萬剮。好半晌，才聽她譏誚說道：“如果問心無愧，你怕什麼。勾引別人丈夫，破壞別人家庭，怎麼，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心虛得半夜睡不著覺呢？嘖嘖，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以前的優雅氣質呢，時間太久裝不住了，終於露出狐狸本性了？……”

“你……”蕭琳驚怒地看著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蘇言靑則是臉色鐵青，沉聲喝道：“小夏，你給我住口！”

“我告訴你，賤人，那幫人是我特地找來整蘇婧瑤的。瞧她那張臉，還真是有你的遺傳哦，長得多妖媚多銷魂，我那幫兄弟可是看著直吞口水呢……”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響徹空蕩的長廊，制止了小夏愈發不堪的言辭。蘇言靑顫抖得看著蘇小夏，眼中又痛又怒。最後卻只是閉眼，輕聲呢喃，“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蘇小夏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這個女人出手打她，心中有怒更覺淒涼。只見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看了好久好久，想要將他看個明白。這個人就是她的父親，多少年不見她還是能夠一眼認出的人。

當她隻身來到杭城，他私下為她做過那麼多事情，雖然他們不曾相見，可是她一直認為他是愛她的。可是……原來一切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早已經不止是她的父親了，他有新的家庭，要愛的人。而她蘇小夏，根本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打我。”蘇小夏嘴角微揚，對著蘇言靑冷冷道，甩頭便走。

“小夏……”蘇言靑轉頭，想要追出去，卻忽然看見急診室的門開啟，只得站住，神色蒼茫地看著虛空。那隻揮出去的手依然懸在半空，掌心火辣辣地疼痛在蔓延，順著手臂一直漫進了心底。

谷亦揚靜靜跟在小夏身後，看著她挺直的後背，分明帶著幾分不屈服的傲慢，卻在夜風中顯得那麼弱不禁風的寥落，讓人看著不住心疼。

過了很久很久，蘇小夏或許是走累了，終於停住腳步。

“你還好嗎？”谷亦揚上前輕聲詢問。她轉頭默然搖頭，眼眶紅紅的，眼睛更是腫得跟核桃似的，臉上滿布哭過的痕跡，也不知讓風吹乾了多少次眼淚。

谷亦揚低頭看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輕撫她的頭，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從何說起。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沉默良久，蘇小夏才終於開口說話，語調平靜卻帶著無限的憂傷，聽得谷亦揚心裡不禁有些澀澀的。

她見他不回答，只是關切而沉默地看著自己，勉強露了個微笑，撇嘴道：“唉，怎麼每次我最丟臉的時候都被你逮個正著哩。”

“你放心啦，我會很人品地替你保密，保留你的假淑女形象的。”谷亦揚忍不住回嘴，希望她的情緒從剛才的事件中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