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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同意!”眾人扯著喉嚨打雷似的喊道。

“那好,我現在正式宣佈,此次‘鐵窗之春’音樂晚會的組織者、舞臺監督、藝術總監、劇務、報幕員是本人韋少山。”

大家善意地起鬨,吹口哨、鼓掌、敲碗敲酒瓶子鬧成一片。

劉武漢笑著說:“夥計們,韋麻子今天真的又擺起了省林業兵團司令的架勢,搞得跟真的一樣。”

韋少山大言不慚道:“想當年我老韋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唉,好漢不提當年勇。”

鐵戈馬上打趣道:“各位各位,你們哪一個見過麻鳳凰?我看你最多就是個麻公雞。”

眾人一聞此言,頓時都笑岔了氣。

“狗日的鐵戈嘴巴缺德。”大腦殼笑罵道:“當年韋麻子腰上纏著金燦燦的子彈帶,挎一把大號左輪槍還蠻像那回事,你們莫把三十斤的鯿魚——窄看了。”

成飛又叫道:“麻子,這些頭銜都是你一個人的,我們搞麼事?”

韋少山繼續他的指揮角色:“莫著急,聽我安排。明禮要準備小提琴和揚琴獨奏兼伴奏,大腦殼的吉他、嗩吶和中阮要準備好,沈明高二胡獨奏兼伴奏,曹矮子當沙錘手,鐵戈獨唱。其餘的大家看著上,想搞麼事都可以,現在各人自報節目由我統一安排。”

鐵戈則建議道:“麻子,樂隊的力量太單薄了,郝漢也是拉小提琴的,怎麼不叫他?還可以把六隊的笛王找來。要搞就搞得像樣點,別搞得不腥不臭的不過癮。”

曹矮子有些擔心地說:“六隊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哇?要是別人曉得了會說六隊串隊。”

在監獄裡不是一個隊的人不準到別的隊去玩,否則就是串隊。

大腦殼一拍大腿果斷地說道:“什麼串不串隊?這裡是九隊的車間,又不是我們五隊的監號,怕什麼?再說我們還是一個大隊的,出了問題我負責。劉武漢去把郝漢和胡新義都叫來,胡新義唱歌還可以。餘友新到六隊去把笛王找來,他們中隊還有幾個玩樂器的,都一起叫來熱鬧一下。”

這個笛王原來是武漢市一個劇團的專業演奏員,凡屬於木管樂器都很在行,尤以笛子、笙和排簫吹得好,因男女作風問題判了十五年。還有一個部隊文工團轉業軍人手風琴的演奏水平也不錯,另外一個拉京胡的原來是一個縣京劇團的琴師,所有的革命京劇樣板戲全都會拉,過去一些老楚劇也會拉,有這三個人的加盟使樂隊的陣容強大了許多。

監獄裡面各種人才和歪才確實不少,不算女犯,光是男犯隊裡玩樂器玩得好的就有五十多人。頭塊牌要算明禮,他是正宗科班出身的,笛王次之。還有一些地縣文藝團體的演員,甚至還有三線文工團的。絃樂、木管樂、鍵盤樂和銅管樂都有人玩。平時監獄裡組織犯人搞一些文藝活動來慶國慶、迎元旦,大家經常合作,彼此都很熟悉,配合是不成問題的。眾人對於演什麼節目經過推薦和自薦後報給韋少山。韋少山煞有介事地請朱峰寫在一張紙上,因為朱峰的字寫得最漂亮。

韋少山忙他的去了,這邊大腦殼指揮眾人騰場子。大家把所有的凳子排成兩排,騰出一個表演場地,六隊的笛王等特邀嘉賓也到了。

笛王笑道:“夥計們好熱鬧啊,還是你們反革命會玩,就我們六隊那些小強盜哪有這種雅興?成天不是打架就是鬧事。”

鐵戈也笑道:“笛王,真不是我吹牛,我們反革命隊的人都是有思想有信仰的人,你們隊那些小強盜怎麼能跟我們這些政治犯比!來來來,烤烤火暖和一下。”

一番忙碌之後第一個節目器樂合奏的演員們就在場子中間各就各位,韋少山隨即粉墨登場,用彎管子(武漢話:不標準的)武漢普通話煞有介事地大聲宣佈道:“一九七八年省模範監獄五中隊和六中隊除夕之夜‘鐵窗之春’音樂晚會現在開始。”他以一種十分誇張的表情和語氣一本正經地說道:“各位親愛的反革命和刑事犯們,今天是一九七七年除夕之夜。金蛇即將遁去,駿馬昂首奔來。在這辭舊迎新之際,我們非常榮幸地邀請到了六隊的幾位刑事犯前來參加今晚的演出。在此,我謹代表五中隊全體反革命同仁,向六中隊所有的刑事犯們致以最親切的節日問候和最誠摯的謝意。我預祝我們所有的犯人在新的一年裡能減刑的減刑,該釋放的釋放!這是本人真誠的祝願,至於說能不能兌現那只有天曉得。”

韋少山這番話一出口惹得眾人笑得前仰後合,晚會的氛圍立馬高漲起來。

人們大笑道:“活寶,真是個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