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頭上猛然一動,“別晃……”,他輕聲呵斥。原是他趁我回頭的功夫,俯身將剛剛拔下的簪子,又幫我放回頭上,這人總是讓人心裡七上八下的。
馬車裡,錦雲一直不住的打量我,彷彿我揹著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姑娘,剛剛……”,就知道她還是忍不住要開口問。我卻將手輕輕覆在她嘴上,“別問了別問了,什麼也別問,就看景兒來著。”,有些警告的看了看她。錦雲將我的手拿下來,卻是輕嘆一口氣。
打回了府,我的心裡就一直亂七八糟的,匆匆吃了飯,就跑回了屋裡。不僅完顏亮覺得我很奇怪,就連潤暉這個榆木疙瘩都發現我的反常。
心裡都是在船上的景象,飯桌上的時候。聽下人來報,說貝勒爺回來了,吩咐府裡不用準備晚膳,直接歇息了。想著是不是染了傷寒?下午覺得他身上衣服都有些潮氣。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錦雲,你來。”,伸手招呼著錦雲過來。“你去廚房熬碗薑湯給貝勒爺送去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向她提出這個請求。
“姑娘!你瘋了!”,錦雲卻是瞪大眼睛使勁兒看著我。我知道若是讓人知道了,有傷風化,有失體統,但人心裡要是惦記著另外一個人,那體統還值幾個錢。“你若不去,我便自己送去。”,見錦雲一副老大不樂意,只能假裝威脅。
“姑娘!你可真是!”,她果然中計,將手帕往我床上狠狠一甩,氣得她臉色通紅。
我知她是為我好,擔心我的名聲,可我真想做的事情,連自己也攔不住。“好姐姐,你就替我跑了這趟腿兒,回頭我準聽你的話。”,抱著她的胳膊使勁搖,使勁哄。
“你就嘴好使。”,她回頭狠狠的戳了我的腦袋,我就那麼順勢的倒在枕頭上,偷偷的樂。等了好半天,也沒見錦雲回來,弄得我都要出去找她了。
剛穿好鞋,卻見她回來了,進門就將門上門閂鎖了,靠著門板大喘氣。“幹嘛?遇見妖精了?”,見她那副慌張樣,讓我很是莫名。
“呸呸呸!遇見什麼妖精?差點撞見老太太,嚇死我了。讓老夫人看見我從貝勒爺房裡出來,不得打死我,也得審死我。”,她坐在地上,顯然是驚魂未定。
“那是挺嚇人的啊,老太太看見沒啊?”,我就納悶了,祖母這麼晚出來幹嘛。“沒有!還好我躲的快,萬幸啊。差點被我的姑娘給害死了。”,她走過來,替我將帳子放下,鑽到裡面和我點燈聊天。
她從懷裡緩緩的拿出一個荷包遞給我,我結果一看這荷包是個元寶束口荷包,湖藍底色上繡著幾株蘭草。依繡工來看,明顯是上用之物,而且顯然是服帶上面掛的那種。
“貝勒爺讓給您的。”,錦雲仍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我顧不上安撫她,急忙將荷包開啟,果然是內有乾坤,裡面有張小小的紙條:‘有姜無糖’。原來這人倒真難伺候,喝了人家的薑湯,居然還質問別人不給糖,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可翻過來卻是另有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一時怔怔無語,不知我是該哭還是該笑,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看見眼前跳動的燭火,有心放進去燒了算了,想想又有些不忍,索性還是先折起來塞進荷包裡。入夜,卻是輾轉反側,想我剛剛是不是應該順水推舟的寫個紙條給他送回去,才算給足他面子?直接寫下句‘心悅君兮君不知’。雖說我今兒是與王子同舟了,可他也真有意思,我又不是那撐船的老頭兒,也沒覺著什麼激動和卑微,這貝勒爺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想到這兒,我忽然狂笑起來,又不敢出聲,憋的很是痛苦。縱然他若是覺著我暗地裡思慕他,也應該由我主動寫全了這句話先送給他,哪兒有給出命題,逼人家說的?好吧,我倒寧願是我會錯意了,不然他這人幹出的事兒也太傻了點。暗夜裡,我就一直那麼嘲笑著他……
真正的答案,是好多年以後以後,偶然間從他嘴裡問了出的,只可惜那時已經物是人非、滿目瘡痍,連笑一笑都成了勉強。
自打那天的遊湖之後,我就再沒什麼機會見到貝勒爺,回到了替十三弟每日奮筆疾書的生活。而且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還將康熙對文章的意見反饋給我。
瀾兒,這篇文章甚好,皇阿瑪大大稱讚;瀾兒,這篇文章皇阿瑪批註的很嚴厲啊,到底哪裡錯了呢?
就這樣,我慢慢摸索出當今聖上對文章和觀點的喜好風格。他喜歡他兒子的文章寫的慷慨激昂、充滿理想抱負,但切忌顯示出野心勃勃的感覺;文風可以優美、流暢,引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