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眼神,浸透著凝重的憤怒,透過垂下的劉海,射出凌厲的寒光;然而,對視的瞬間,憤怒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隱若現的憂傷,但很快也消失不見,你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只是把易拉罐貼在我被打的左臉頰上:“拿著。”
剛從自動販售機裡買來的飲料,冰冷的罐壁上結滿了小水珠;一陣沁涼,火辣腫痛的地方頓時'炫'舒'書'服'網'了不少。
“謝謝。”我說。
你也不回答,拉過張椅子坐到一邊,離我好遠;抱臂低頭,直勾勾地盯著地板,臉色難看得要命。
我並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折騰了一天,此時已是傍晚,雨早停了,天卻還陰著,並因為這厚厚雲層的關係,及早就入夜了。
彩子姐要你送我,你沒說話,只是背起我的書包;我也沒有拒絕,因為還是想解釋一下今天失約的事情,它令我不安。
我們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你推著車,刻意放慢了步子。
“流川,對不起……”我看著前方,鼓足勇氣打破靜寂,“今天早上,我有事情耽擱了……”
“不用道歉。”你不耐地打斷我,“我無所謂。”
“是這樣啊……”我勉強笑笑,原來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了,真是愚不可及!我又開始痛恨這樣的自己了。
你忽然停下車子,轉過頭看著我,語調和眼神一樣,冰冷至極:
“為什麼任她打?”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著你。你一反平日的漠然,眉毛緊皺,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你究竟要白痴到什麼時候?!”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兇,我先是有些吃驚害怕,後又覺得滿腹委屈,可是,最終,所有的情緒都洩盡了,我只覺得麻木、無奈、和悲哀,連和你吵嘴的氣力都沒有了。
“流川……別提這事了吧……”我仰起臉,還想笑的,眼淚卻毫無戒備地衝上來了。
“你願意陪我去海邊走走嗎?”我深吸了口氣,好容易才壓抑住搖搖欲墜的淚珠,“用不了太長時間,走走就好……”
你看我一眼,就推車朝海邊的方向走去;我跟在後面,面對你的背影,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海邊,我曾經呼喚藤真名字的地方。
起風了,水泥色的天空幾乎和大海溶為一體,幾隻海鷗掠過海面低飛,淒厲地叫著。
“流川……”我面向大海,像是對你說,又彷彿在自言自語,“你知道,今天早上我遇到什麼事了嗎?”
“藤真的媽媽來找我,她告訴我了許多從前我不知道的事……我現在才明白,藤真到底有多好,而我,又給他帶來了怎樣的傷害……”
“雖然對別人也心懷愧疚,但最令我難過的,是我負藤真太多,太多太多了……而現在,我連向他說‘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每每想到這點,我就覺得非常絕望……心靈上的絕望……”
“我曾以為,我可以透過努力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走出這場悲劇的陰影……可是,我太天真了……藤真是無處不在的……他的隊友、他的家人、暗戀他的女生……每個人都不原諒我、大家合起來討伐我……他們每出現一次,就會提醒我那件可怕的事一次,揭開我心底的創口……”
“流川……我累了,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這樣的我,根本沒有力氣還手……除了任她打,讓她洩憤,我什麼都做不了了……”
說完這些,我閉上眼睛,海風迎面吹來,苦澀的味道;心靈身體,彷彿墜了千斤石塊,沉重、壓抑。
而如果這是我的宿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流川,你還是別管我,離我遠點吧。
我忽然想起那個女孩最後的詛咒——她說我一輩子不能擁有愛情,得不到幸福……
我突然打了個寒戰,全身發抖,連牙齒都抖動得厲害。
你一直站在我旁邊,一直沒有說話,我們就這麼站著,時間停滯,空間凝固。
過了好久,你突然指著海平面,幽幽地開口:
“去那邊,怎麼樣?”
海的那一邊?你說的,是……美國嗎?
——輸掉你,贏了世界又如何?——
去年在第一回閤中就被淘汰的湘北,今年卻順利晉級全國大賽,整個學校都喜氣洋洋,籃球隊的人一夜之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櫻木走在路上,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彷彿站在鎂光燈下的明星;而你,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