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泓看那冊子上,分別寫著許多的名字,還有父母年紀也寫在上頭。都是十六歲往上,最大不過二十五。年紀是比較大的,甚至二十好幾。只因這次選妃最重要的是生育。女子年紀大一些有利於生下皇子,否則年紀太小,容易難產。拓拔家男子十二三歲就當父親的很多,但宮中選妃都要求年紀在十六歲以上,越大越好。皇帝寵幸妃嬪,也偏向於二十往上的婦人。原因無他,能生崽。
拓拔泓看這冊子,感覺自己像一匹等著配種的馬。正在挑選母馬,準備播種。
但身為皇帝,首要的職責不就是配種麼。到了該配種的年紀了,生孩子是他的頭等大事,他承認事實,也不發表什麼。大致地掃了一眼,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他合上本子:“朕聽說平城令李因那個妹妹,德才兼備,太后認為她怎麼樣?”
馮憑說:“李因哪個妹妹?”
拓拔泓說:“就是先前許給獨孤信的兒子的那個。這婚事不是毀了麼,朕聽說她現在尚未字人。朕去年在宮宴上見著她,看她容貌美麗,溫婉賢良,當時便動了心。這次正值選妃,便想請太后允許朕的請求,將她納入宮。”
馮憑好奇說:“皇上看上她了嗎?”
拓拔泓說:“正是。”
馮憑說:“李氏是皇上的母族,他們家對皇上,倒是忠心耿耿的。我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既然看中她,那便按皇上說的辦吧。我沒什麼意見。”
兩人商量了一陣,把這事大致定下了。
其實究竟是哪三人,馮憑跟拓拔泓還有諸位大臣這,心裡有數,早就已經定下了。不過還是要認真走個流程,假裝選一選。次日,在崇政殿,馮憑和拓拔泓一同見了見那幾位有意納娶的女孩。
都算不上女孩,比起拓拔泓來,這些全都是老姐姐了。看了一上午,看了十幾個,越看到後來,拓拔泓越有點失望。他感覺所相所看的這些女孩兒,都很平庸,不如自己身邊坐著的那個人膚澤鮮豔,美麗動人。
等待下一個的間隙裡,宦官送上新的茶點來。他低頭捧了茶飲,馮憑瞧著他臉色道:“皇上覺得剛才這個怎麼樣?”
拓拔泓囫圇說:“還行吧。”
他說話頭也不抬,心裡實在是不太快樂。感覺自己找個美人報復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馮憑看他有些不滿意的樣子:“其實方才這幾個女孩子,容貌都蠻不錯的了。又要限定出身家世,又要限定她年紀。女孩兒家稍稍過了十五歲,差不多都出了嫁了。我看這幾個都挺好。”
拓拔泓也覺得挺好,不差,全都長的是一模一樣,激不起人好奇探索的興趣。
拓拔泓說:“沒有特別出眾的。”
馮憑說:“再看看吧。”
最終的結果,選定了李氏,封為淑妃。另一賀氏,封為貴人,陸氏,封為昭儀。
人不多,拓拔泓依照品級順序,將三女都睡了一遍。第一個陸昭儀,出身最高,乃是前錄尚書事陸麗的孫女,家大族盛,其叔伯都在朝中或地方擔任要職,非常得太后的信重,也是拓拔泓有意想拉攏的。陸氏年十八歲,性情溫良賢惠,頗識詩書,相貌則平平。長的一張略扁平的圓臉,矮鼻子,眼睛也是不大,嘴唇薄薄的,也說不上醜,就是實在提不起人的興趣。臨幸之夜,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溫和關切,想體現出自己作為一個皇帝的誠意。然而一切最終還是到了床上,解衣裸裎相對。他發現他不會做男人了。他所有過的,次數可數的與性有關的經驗,以及他在宮廷中所受到的與性有關的教育,都變成了一片空白。面對一個全然陌生,又算不得美麗的異性,他第一次發現性。愛於他,已經不是自身的快樂,而是他必須要去完成的一樁任務。而他作為皇帝在對女人的選擇上,毫無自由。也許看起來是他自由的,他自己選了這個人,又自己主動來臨幸。但實際他只是在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驅使著做這件事。這個事實讓他非常的沮喪。他根本就硬不起來!
跟一個毫無愛意的人溝通身體這種感覺,非常的噁心。他實際也只是十來歲的少年,並非是閱盡千帆,深沉老道,善於敷衍的野心家。他年輕,還有著一種獨屬於青春年少的心境,他喜歡美麗的女人,對於愛情還有著美好的期待。
不該是這樣的。
他在昏頭漲腦的快感,古怪又略帶噁心的黏膩中,把這一切都歸到了她的頭上。
都是因為她,如果她肯愛他,他也不用做這種事情了。他感覺自己像是個被愛情拋棄,無情可依,無家可歸的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