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的守衛十分嚴密,他也是因公主在侍疾,這才有資格踏足的。
向守衛出示了通行令,內監一路垂著頭,繞過前殿三四個正在交談的、一看就不好惹的朝臣,入了後殿,恰巧看見殷函走出來。
“公主,像您說的一樣,娘娘不願意來。”
殷函沒有像之前那般動怒,而是眉心一擰,道:“本宮就知道她不會來。”
“那前殿那些爭議立儲的朝臣,該如何處置?”
前殿來的有兩撥人,一撥是左相的人馬,說陛下如今狀況,為保江山穩妥,應當早立太子以安社稷民心。而另一邊則原本是傾向謝黨的中立朝臣,本來宮中就只剩下一個皇子,立不立都無可厚非,但三皇子衝撞皇帝在前,謝端進宮逼立在後,這就讓他們不安起來。
中立的朝臣是最無害也是最固執的,左右黨爭無論鬧的多大,只要皇帝依然保持著權威,他們就能依仗皇帝而求得生存空隙,反之若君主為權臣所操控,那就涉及國祚動搖了。
說得不好聽點,謝端作為首輔竟對三皇子德行有失不置一詞,若不是抱著視儲君如傀儡的心思,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本官卻是不明白了,宋公麾下原本與梟衛勢如水火,現在你們那些被梟衛處置的倒黴子侄連墳頭都沒涼透,這麼快就如膠似漆了……你等在此惺惺作態,名為擔憂社稷,暗地裡,怕是生了不臣之心吧。”
被嘲諷的左相一黨道:“我等若有不臣之心,那謝相又當如何?同樣一句話反贈喬大人,原本你等視謝相為濟世救人的活菩薩,沒兩天便又非議謝相欲效法曹魏,如此反覆無常,諸位也是老人家了,竟連我家小妾也比不上,嘁。”
殷函在簾子後聽了半晌,掀簾而出,道:“諸位大人久等了,父皇剛用過藥睡下了,御醫說怕是要到明日方醒,諸位先出宮如何?”
兩邊都是帶著意圖來的,哪裡能走得動。
“公主仁義,如此緊要時分,還不離不棄地在此操持,真是……”
從前這個小公主給朝臣的印象只是調皮了些,如今看她將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不免感慨。
“皇兄昔日在時,教過本宮一些,諸位大人不嫌棄就好。”
她這話一說,不免又勾起中立朝臣的回憶,唏噓不已道:“太子若還在,怎會容得事態至此……如今方悔當日參太子那一本。”
人的劣根性在於,永遠在挑眼前果子的缺點,等到遇見下一個更爛的果子時,就會開始想念上一個爛果子。
公主道:“適才父皇清醒些時,本宮問過了,各國公府就不必來了,只不過還要召東滄侯府之人進宮主持大局……可東滄侯長年臥病,怕是來不得。”
“來得!來得!”
宮中向來肅靜,少有人這般大嗓門的,宋相一黨的人皺眉間,見對面的政敵,一個個彷彿打了雞血一般。
“鄒將軍!”
“見過鄒將軍,東滄侯可好?”
來人是鄒垣,東滄侯手下悍將,如今雖已帶職養老,但威名不墮,朝中不少朝臣信服於他。
公主連忙迎上去,道:“鄒將軍竟親自入宮來,客是帶了侯爺的口信?”
“侯爺聽說陛下病倒了,這才派我來宮中問問……”鄒垣說到這兒,覺得有哪點不對,環視一圈,問道,“你母妃呢?還有你那同胞兄弟呢?這麼大的事,怎能讓個小女娃娃在此操勞?!”
殷函不說話,她身邊的內監道:“慧妃娘娘說了,三殿下正在公幹,國事纏身怕是抽不出身來……”
鄒垣輩分高,連皇帝都要敬他兩分,哪裡又怕下面這些毛都沒長齊的龍子龍孫,當即惱火道:“什麼國事纏身!別以為老子在侯府就不知道,這段時日御書房一張奏摺都沒批下,他公幹什麼了?!人在哪兒,我去找!”
鄒垣面貌兇橫,眼一瞪,內監就嚇得抖了抖,道:“三殿下現在……現在應該在東宮。”
東宮?
鄒垣哼了一聲,扭頭便往東宮走去,後面的一些朝臣連忙跟上,五六個人穿過宮中正在清掃的雪道,不多時便到了東宮。
太子薨後,東宮本該是暫時封起來的,但此時門卻是大開的,裡面傳出一陣陣嬉鬧聲。
“殿下,這青鋒劍看得我心癢,我把我那隻‘青頭霸王’獻上來,您就把這劍賜給我吧。”
“哎,這不太好吧,畢竟是隱太子的地盤。”
遠遠地,便看見東宮的書房裡,三皇子翹腿坐在桌子上,道:“以後這就是本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