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語聲雖不大,但語氣甚重,高曖身子一顫,長久以來,他還從未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過,不由得愣住了。
眼下正是生死一線的時刻,自己的確不該多生枝節令他分心,可若說獨自逃命,棄他而去,又如何能辦得到?
她柔腸百轉,心頭像被蟲蟻咬噬著,難受至極,腦中幾乎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喂,好了沒有?莫非又在打什麼主意?”對面怪異的聲音粗聲問道。
徐少卿輕哼一聲,並不答話,縱身躍上馬背,讓高曖退到旁邊的山岩後,將彎刀橫在身側,擺開架勢。
那狼主也縱馬近前幾步,身後的獫戎人揮舞著彎刀,“嗷嗚嗚”的嚎叫著像在給他助陣。
兩下里冷然對峙片刻,就看那狼主忽然大喝一聲,縱馬疾奔而來。
徐少卿仍是靜立不動,臉上也沒有半分表情。
眼見對方策馬飛馳到近前,手中彎刀橫端,平平的斬向自己胸口,他暗運內力,突然間翻轉握柄,將刀刃豎在胸前。
只聽“鏘”的一聲,兩刀相交,火星四溢。
那狼主手中的彎刀竟齊齊的被從中斬斷,只留下幾寸長的半截還握在手裡。
徐少卿順手將刀挽在背後,淡然笑道:“你輸了。”
那狼主卻是一副懵然之色,勒住馬韁,眼望著手中的斷刀,竟自呆住了。
高曖躲在山岩後一直揪著心,卻沒想到他竟勝得如此輕易,不由鬆了口氣,卻聽那單于忽然又道:“那柄刀用得久了,不過碰巧被你斬斷而已,怎能算作是輸?換一把再來。”
他說著便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刀,揚手扔了過去。
徐少卿似是早料到會如此,又見那柄刀的刃身潤若清泉,亮銀色的一汪,在日光下格外耀眼,上頭似是還鑲綴著寶石,便知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刃,當下也不多言分辯,提住韁繩道:“那好,接著來。”
那狼主卻沒有即刻上前,方才拼那一招時,他分明感覺有股奇異的力道從刀刃傳至手臂,隨即四肢百骸都像火灼似的一痛,差點拿捏不住,失手丟了兵器,心中便知道此人厲害,著實不好對付,不禁有些怯了。
現下有大單于的寶刀在手,不禁又有了些底氣,又見對方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好像渾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心頭怒火升騰。
他伸手扯住筋帶,將兜在胸腹間的牛皮鎧扯下來,丟在地上,露出胸毛密佈,肌肉冗結的上身,虎吼一聲,便又衝了上來。
徐少卿仍舊靜立不動,眼見對方奔到面前,刀光舞動如蛇,直取咽喉,才閃身避過,同時反手一刀,徑向對方腰眼處劈去。
那狼主方才也是虛招,急忙撤手攔下這致命的一擊,便又大喝著揮刀砍了過去。
他早瞧出對方面色蒼白,衣衫上血跡未乾,出招時也有所顧忌,顯然是傷重的緣故,索性便大開大合,猛劈猛砍,全走剛猛的路子,絲毫不給對方取巧的機會,指望用這柄寶刀也斬斷對方的兵刃,那便穩操勝券了。
卻不料,無論如何出招,卻都被對方輕描淡寫的避過,而兵刃也絲毫不與寶刀交接半分,卻又每每指向自己的要害,就像在故意耍弄一般。
堪堪鬥了二十幾個回合,不但沒能將對方的兵器斬斷,反而被逼得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他暴怒起來,不顧一切的向對方的面門直劈過去,定要逼著他舉刀格擋。
徐少卿雖然表面輕鬆,暗地裡卻全然是另外一番光景。
肩頭的傷處被牽動,痛入骨髓,更難忍的是,身上殘留的餘毒恰好在這時又湧了上來,那口氣憋在胸中,煩悶欲嘔,連手腳都開始抖了,只是在勉強剋制,不著形跡。
此刻見對方露出破綻,當即屏氣凝神,身子向下一躥,在馬腹下轉了個圈,忽又躥起來,飛起一腳將那狼主踢落馬下。
那狼主摔得半身痠麻,剛要起身,就發現銀亮的刀尖指在了自己的眉心處,那柄寶刀不知何時已到了對方手中。
“大單于這次還有何話說?”徐少卿並不看他,目光瞥向獫戎陣中。
那單于臉面上一陣青白,唇角抽搐,瞪視著他默然不語,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似乎根本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
那躺在地上的狼主滿面羞慚,竟也操著生硬的中原話怒聲道:“你勝了,殺我,殺我!”
徐少卿眼角在他臉上一瞥,冷然道:“殺你?不。”
“為什麼?”
“因為我只想證明一件事,我們中原人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