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薛北江的名號豎起來。論官身,薛帝師身份更在北嶺先生之上,如今北嶺先生正有名聲,北嶺先生的書,不用吆喝也賣得好。你是生意人,當借北嶺先生之名把薛帝師的名號打出去,如此,由北嶺先生的書帶一帶薛帝師的書,你生意豈不更好。”說完,命下人結賬,就與謝柏離去了。
謝柏都覺著,倘若不知薛帝師曾為今上親政第一大有功之臣,還得以為謝莫如與薛帝師有啥了不得的私交,或者謝莫如對薛帝師如何敬仰呢。
謝莫如就有這樣的本事,你從她做的事中,完全看不出好的喜好與目的。
出使在即,謝柏索性不再琢磨謝莫如怎麼突然對著個書鋪子掌櫃這般讚譽薛帝師,而是徵得謝尚書的同意後,介紹謝莫如給高先生認識。高先生是謝府的幕僚,年歲大了,髮鬚皆白,跟了謝尚書許多年,似這般幕僚,謝家都會管著給養老送終的。謝柏同謝莫如道,“我這一去西蠻,至少得兩個月才能回來。外頭的事,母親有些不大知道。你有什麼事,若父親不在家,倒可跟高先生商量。”
謝莫如知謝柏心意,一笑應下,道,“二叔一路也要小心。”
謝柏摸摸她頭,“放心。”
謝柏離開那日,闔家送他到大門口,謝太太眼睛微紅,拉著兒子的手絮絮說了許久,直待李樵李宣兄弟過來,謝太太方恢復了些往昔貴夫人的雍容,也叮嚀了李樵幾句,無非是“路上小心,守望互助”之類。謝莫如看李樵身邊跟著幾位四五十歲的家僕,便心中有數了。
李樵望謝莫如一眼,與謝柏辭別了謝家人,就此上馬去與使團匯合。
李宣受謝太太之邀去謝家坐了坐,同謝莫如道,“北嶺先生這就要去宮裡為陛下講筵了。”
謝莫如心下一凜。
北嶺先生進宮為陛下講筵,旁聽的自然不只皇帝陛下,連帶著有頭有臉的大臣們也會在一畔旁聽。謝莫如跟謝尚書打聽,“北嶺先生學問如何?”
謝尚書不吝讚歎,“名不虛傳。”
謝莫如並不大關心江北嶺的學問,江北嶺倘沒兩把刷子,當年那麼多前朝降臣,太祖皇帝怎麼就偏偏三番四請的請他入朝做官呢。謝莫如真正關心的是,“祖父,北嶺先生會留在朝廷做官麼?”
謝尚書笑,“陛下有賜官之意,北嶺先生拒絕了。”
謝莫如道,“恐怕沒這般容易。”
謝尚書笑意不變,卻是點謝莫如一句,“這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謝莫如明白謝尚書的意思,北嶺先生的學問自是沒的說,但是,北嶺先生入朝為官什麼的,不見得是人人願意見到的事。如謝尚書,未表現出明顯喜惡,但這未表現出明顯喜惡,本身也是一種姿態了。沒有惡,但也不是喜。
朝中有謝尚書這般立場,自然也有親自請北嶺先生入朝的寧祭酒的立場。
寧祭酒同北嶺先生說了陛下欲修前朝史的事,懇切道,“先生曾與家父同殿為臣,不論公心還是私義,主持修前朝史之事,非先生莫屬。”
北嶺先生道,“你一番好意,只是,老朽年事已高。伯卿,祭過前朝末帝,老朽就要回去了。”
寧祭酒道,“先生便是無意俗事,既來帝都,多講幾堂課,開啟民智,亦為先生傳道授業之根本。何況先生捐的書籍,翰林院已經在整理了,先生,多年不來帝都,多住些日子吧。”
寧祭酒沒一句不體貼,殷殷相留,北嶺先生剛來帝都不過一月有餘,尚有些許事要做,便點頭應了。
寧祭酒的辦法很簡單,北嶺先生已無凡心,但,老先生膝下兒孫眾多,到老先生這個年歲,重長孫都要娶媳婦了。翰林要整理老先生捐獻的書籍,寧祭酒與翰林徐掌院交情不錯,便薦了北嶺先生的孫輩名叫江竹的一道整理。因是北嶺先生捐獻的書籍,有江家人跟著一道整理,原也是情理之中。
高先生與謝莫如說及此事時,謝莫如一句話沒說。高先生有些不解,道,“大姑娘因何如此關心北嶺先生留朝之事?”北嶺先生是否留在帝都,說句老實話,同謝家關係不大。
高先生是謝柏親自介紹給謝莫如認識的,謝莫如也未客氣,便請高先生為她關注北嶺先生留帝都之事。高先生有問,謝莫如道,“我只是好奇,北嶺先生是否會留在帝都。”
“依大姑娘看呢?”
“入朝為官不大可能,但,留在帝都則不好說。”謝莫如嘆,“人都有弱點,如北嶺先生,他老人家視名譽為性命,其子孫可能另有打算,也說不定。”寧祭酒的確準備充分,估計已將江家上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