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宣竟與謝莫如有這等交情?
文康長公主知道此事麼?
永安侯是個什麼意思?
宜安公主眉尖微蹙,如有一抹愁雲輕籠,謝莫憂想著自己今日實在有些多嘴失言,也不敢打擾宜安公主的思緒,老老實實的同宜安公主一路坐到承恩公府。
早桂新開,甫一到承恩公府的門前,就聞到淡淡桂香,謝莫憂扶宜安公主下車換轎,一面笑道,“遠遠就聞到桂花的香氣了。”
宜安公主微笑頜首。
承恩公府的金碧輝煌自不必提,一路坐著敞轎到二門,承恩公世子夫人褚氏已帶著妯娌相侯,褚氏親自上前扶宜安公主下轎,再一干人福身行禮,宜安公主與她們都熟的,扶了褚氏起身,一擺手笑道,“不必多禮,沒的麻煩。”先去壽安夫人住的壽安堂。
壽安老夫人去歲剛過了七十大壽,甭看已是古稀之年,人還精神著呢。桂花宴什麼的,這把年紀,她也要摻和,還興致勃勃。
謝莫憂隨宜安公主不只一次來過承恩公府,壽安夫人是宜安公主嫡親的外祖母,宜安公主每次來承恩公府必要看望壽安夫人,故此,謝莫憂也時常來壽安堂。謝莫憂自問不是沒見識的人,但,每次過來,都要為壽安堂的奢侈所震憾。凡世間難得的,在壽安堂皆為尋常。凡世間罕見的,在壽安堂只作泥土。
雖已入秋,秋熱難去。丫環打起湘妃簾,這簾自是湘妃竹而成,她家夏天也是用湘妃簾,但壽安堂外掛的湘妃簾又格外不同,那根根細竹骨,不知如何炮製打磨,竟彷彿透著玉色光芒。壽安夫人並不在正廳,而是在與正廳相臨的東屋,東屋門外又有小丫環攏起珠簾,不必懷疑,這是真正的珠簾,悉數由小指肚大小的滾圓珠子穿制而成的珍珠簾。
何為珠光寶氣,每見壽安堂這掛珠簾,便能知道了。
先不說珍珠貴重,哪怕謝莫憂自認無甚見識,也覺著,其實珍珠不大適合做簾攏,一則珍珠嬌貴,保養難度更在金玉之上,戴在頭上都要輕拿輕放,每季保養,何況是做成簾攏讓人每日或摔或放;二則,有點糟蹋東西。
不過,承恩公府富貴,人家有這財力,也無所謂糟蹋不糟蹋了。
此念頭在謝莫憂腦中一閃而過,她已跟在宜安公主身後進了壽安堂。室內羊脂白玉長身細頸美人瓶內供著幾枝鮮潤桂花,青玉爐內燃著嫋嫋清香,細細品來,定是極品龍涎香。謝莫憂偏愛沉香,謝莫如從不薰香,但謝莫憂薰香時定不會在室內擺著桂花這樣馥郁的香花。
壽安老夫人坐在正中軟榻上,寧榮大長公主也在,正陪著壽安夫人說笑,連帶著朱氏胡三娘,還有寧榮大長公主的幼女胡五兒也在,另外幾個女媳在一畔侍奉逗趣,屋內一派歡樂富貴之氣。
宜安公主問候過壽安夫人的身體,便在下首寬椅中坐了,陪壽安夫人說話。
別看承恩公府上上下下見不得謝莫如,胡家人待謝莫憂極是不錯。胡五兒、胡三娘都與謝莫憂談得來,胡五兒一身金銀絲百蝶穿花長裙,頭梳雲髻,耳飾明珠,再加上她已經十六歲,杏眼桃腮,一笑間明豔至極,“以前你年紀小,不好冒昧相請。今年我第一個寫的你的帖子。”
謝莫憂身上的衣裙也是今年的新料子,貴妃賞的大紅灑金的錦緞,做成裙子亦是華貴,連帶首飾亦是一套紅寶石頭面中挑的珠花步搖。謝莫憂笑,“一看那筆簪花小楷就知是你的墨寶了。”她不著痕跡的留意承恩公府的侍女,果然,有頭臉的大丫環身上都著彩錦,便是些二三等的小丫環也能摸到身綢的穿。真的太奢侈了,謝莫憂一面笑問胡五兒道,“你那帖了上是燻的什麼香,我聞著是桂香,但又不是尋常的桂香。”
胡五兒只笑不語,胡三娘一身玉青銀絲滾邊兒長裙,“不要說你,就是我日日與小姑姑在一處,也是問了好幾日才知道,這是朝廷新制的桂花水,那香味兒也不燻上的,而是灑了桂花水在上頭。”
“阿彌佗佛,怪道我怎麼猜都猜不出。”謝莫憂念聲佛,笑,“也就是五兒姑娘了,那桂花水可是難得的很。”說難得,她倒也見過,每年貴妃姑姑也會賞一些下來,不過,只是最多不過兩寸大的水晶瓶賞兩瓶,據說,宮裡只有得臉的娘娘才有的用,尋常妃嬪,摸也摸不著呢。祖母會給她一些,也不會多,她都是省著用,哪裡捨得灑在紙箋上呢。何況今年的桂花水,宮裡還沒往下賞吧。
胡五兒輕輕一笑,耳畔明珠微搖,“貴重才能顯著我是誠心邀請你啊。”
謝莫憂笑,“太貴重啦。”
謝莫憂隨宜安公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