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絮叨一句,“要是文康有女兒,倒是現成的好姻緣。”
穆元帝笑,“是啊。”
胡太后繼續掰著手指數帝都閨秀,“永毅侯家的玉娘今年十三,年紀有些小,性子就活潑些。晉寧侯府王家姑娘年紀正當,親事已經定了,倒是永定侯崔家的姑娘,十五歲,臘月及笄,端莊大方。這些姑娘們哀家看的時候,叫了趙貴妃謝貴妃一併幫著掌掌眼,省得落下好的。”
穆元帝微微點頭,並沒急著下論斷。
朝中事情多,且又趕在節下,中秋之後又重陽,吃過重陽酒,剛進十月,西寧關八百里加急就送來了使團的訊息。
胡太后直唸佛,同謝貴妃宜安公主道,“果然法師的卦再不錯的,這不,剛立冬,就得了信兒。”
不要說謝貴妃宜安公主這有親人在使團裡頭的,餘者趙貴妃、寧榮大長公主、文康長公主等一樣高興,畢竟沒人盼著使團出事的。慈安宮一派喜氣洋洋,寧榮大長公主笑,“還是娘娘的籤解的最準,冬至冬至,這不,一立冬可不就至了。”
胡太后笑得歡暢,難得謙虛一回,“哀家也不會解,就隨口一說,怕是趕了個巧。”
寧榮大長公主拊掌而笑,“隨口一說,便道破天機,也就娘娘的金口玉言,擱別人哪,是斷斷不能的。”
胡太后給寧榮大長公主哄的樂開花,笑成一條線的眼睛,溢位滿滿自得。
不要說後宮,整個朝廷得知使團平安進入西寧關後都念了聲佛。穆元帝召蘇相在御書房說了半日的話,謝尚書回府後也是一派爽郎歡慶,謝太太喜極而泣,一面擦眼淚一面道,“總算回來了。”
謝尚書笑,“真個婦人心腸,出去辦差,有突發事件才正常,哪裡就能說倆月就倆月,說仨月就仨月的。當年漢武帝時張騫使西域諸國,走前估計也說兩三年就回來,結果十四年才回歸大漢。那是何等艱辛,方有張騫留芳青史。”此次使團雖耽擱足有大半年,但即將帶回來的,肯定不是尋常訊息。再一想當初謝莫如說的“非有危事,無以顯宏才”,真乃天下至理。
謝太太也不管丈夫說什麼張騫不張騫的事兒了,她一個婦道人家,才不會盼著兒子做張騫呢。謝太太另有要事要辦,與謝莫憂道,“挑個上上等的好日子,咱們去西山寺還願。”又吩咐素藍,“從我的私房裡拿出五百兩來,添香油錢。”
再跟謝莫如商量,“得給文休大師備份厚禮才好。”
謝莫如道,“大師世外高人,能得此批語大約也是天意與緣法,就無需備禮了。”
“這怎麼成,這也忒實在了。”謝太太一笑,自去安排。縱使無需金銀厚禮,除了香油錢,也要施一些米糧,僧衣,果品,佛香給廟裡的和尚們才好。
謝莫如一笑,不再多言。
何須再備禮,西山寺大小僧人已拿謝家當貴賓對待。
凡世間大小有所信仰之地,真想普渡眾生,沒有哪一種信仰不需要與當權者合作的。西山寺雖不是皇家寺院,但經此一事,正式在皇家掛上了名號。文休法師翻譯多本佛家經典,其名望在佛門數一數二,但,真正在俗世顯貴中大揚其名,卻是經此“批語”。
西山寺香火之盛,謝莫如到了才深有體會。
西山寺規模不小,但,香客仍是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有何佛教盛世。謝太太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幸而咱家與寺裡的師傅們相熟,不然,這客院也難騰出一個呢。”
謝太太先把東西舍了,知客僧念聲佛號,道,“施主今種善因,他日必得善果。”
謝太太笑,“承師傅吉言。”
施了東西,謝太太又要去燒香,謝莫如道,“祖母,我就不去了。”
謝太太知道謝莫如對於燒香佛事一向興致不大,如今謝莫如剛立一大功,謝太太也不勉強她,笑,“那就去跟文休大師請教佛法去吧。”
謝莫如問那知客僧,“不知大師可在?”
知客僧做老了的,頗是周全,“我讓師弟帶女施主過去。”知道這位雖不愛拜佛,卻是文休祖師的座上賓。更是西山寺的貴人,皆因有這位姑娘,使人知佛法無邊。
文休法師與謝莫如頗是默契,西山寺名聲赫赫,倆人反倒均不再提那“批語”之事。謝莫如是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佛信徒,西山寺是興是衰,她不過是來請教文休法師學問的。至於文休法師,當初請法師寫字,法師也擔了干係,如今碰了個巧,諸如神機妙算等榮耀,自然該落在法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