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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禪房內擺著供客的茶水,她倒了兩杯,茶香嫋嫋與禪房獨有的靜謐融為一體,木格子窗間灑進些細碎的陽光,顯得格外溫暖。雙手捧著茶杯,她淺酌一口,讚歎道:“真是好茶。”

程讓微微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指尖摩挲著杯壁,沒有喝。

“你今日尋靜心大師有何事?”阿沅歪頭和他對視,“不是說好來求平安符的嗎?”

他低頭避開她的視線,輕啜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尋他為我們批個黃道吉日。”

阿沅疑惑:“嗯?什麼黃道吉日?”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登時哭笑不得,這人在佛門清靜之地還如此不正經。

她嗔了聲,突然想到今日是什麼日子,頓時閉了嘴。

今日算不上是黃道吉日,但卻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九月十八,原定是他們倆的成婚之期。

難怪今日這人舉止有些奇怪,偏偏卻講不出什麼不同來。

她端起茶杯喝水以掩蓋自己嘴邊壓不住的笑意,程讓覷她一眼,故意道:“想起什麼來沒有?”

阿沅搖搖頭裝傻:“什麼啊?”

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兩下,睫毛在眼前輕掃而過。程讓心間一顫,登時敗北,輕捏她臉道:“算了,反正都是遲早的事兒。”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外邊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禪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撞在兩邊的牆壁上,哐當兩聲和天上悶雷合在一處。

小和尚氣喘吁吁站在門口,臉上竟滿是淚痕:“靜心師傅他、他圓寂了!”

轟隆一聲,又是一聲悶雷,天邊烏雲遮住了太陽。

阿沅怔怔地站起來,腦海裡千頭萬緒,好不容易扯到一根線,順著那根線看過去卻是——秋天怎麼會打雷呢?

程讓也沒比她好多少,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和尚已經跑了出去,應該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他過去抱住阿沅,將她的頭往自己肩上靠,安慰地拍了拍:“阿沅我們去送送靜心大師吧。”

阿沅頭埋在他肩窩處,輕輕點了點:“好。”再抬起頭時,眼角泛紅,再看程讓肩窩處的衣裳,有一小塊不明顯的水漬。

這噩耗突如其來,但寺內的準備倒是井然有序,匆匆行走經過的僧人面上雖都是傷悲神色,但舉止不見絲毫慌亂。

走到靜心大師圓寂的禪房外,外面已經滿是寺裡的僧人,個個表情肅穆而莊重,院子裡這麼多人,竟沒有發出一點雜音。

阿沅默默站在最外圍,視線投向那扇陳舊的木門上,門裡門外已經隔了陰陽。

程讓目光微微放遠,凝不到實處。為什麼偏偏是今日呢?滿懷希望而來,迎接的卻是噩耗。但也幸好是今日,至少讓他能送最後一程,不留遺憾。

站了一會兒,南華寺的主持大師從禪房內走出來,正式宣告靜心大師已經圓寂。

阿沅悄悄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天邊烏雲已經散去,日頭重新出現,陽光灑下,卻不覺得溫暖。

住持唸了聲“阿彌陀佛”,吩咐院內僧人道:“去吧。”

僧人們安靜地退出這個小院落,阿沅隨著程讓站在牆邊,待眾僧人都出去後,她有些無措。

沒想到住持卻看向他們道:“可是程施主與林施主?”

程讓帶著阿沅上前行了禮節,瞭然道:“可是靜心大師有何交代?”

住持點點頭,讓身後的小和尚遞過兩個平安符還有一張紅紙:“這是在靜心桌上發現的,邊上留了信交代是給你們的。”

程讓接了過來:“多謝住持。”

住持長嘆一聲:“你們也進去看看他吧。”

生老病死,人世無常。

若不是真沒了呼吸,阿沅會以為這具遺體只是睡著了,沒有痛苦,神情安詳。功德圓滿,生死空寂,是為圓寂。

這個神秘的老和尚,聞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在穆國定安十二年九月十八日,圓寂了。

回城時,阿沅發現已經有得知訊息的百姓自發在自家門前掛上了白燈籠,她心情越發低落。

程讓看她沒什麼精神,想了想,將之前主持給的平安符拿出來:“這是靜心大師的心意,先收著吧。”

阿沅接過放入自己的荷包,突然想到:“那張紅紙是什麼?”

程讓拿出來,兩個人湊在一塊看,紅紙上寫的竟是他們倆的生辰八字,下書四字“天作之合”。他們的八字是早就合過了的,批語也是天作之合,阿沅一時間有些疑惑不解。為何還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