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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你也坐下吧,不是說快開席了嗎?你還沒說這宴席主人是誰,我這樣冒然用膳,豈不失禮?”阿沅看四周幾張桌案上雖擺上了茶水果盤等物,但無一人動箸,名士們還在聊天品茗。

程讓依言在她旁邊坐下,將她的烤魚端到自己面前,開始用筷子剔魚刺,“沒事,主人不會在意的。那些人就是這樣,喜歡大家聚在一起吵架。”

吵架?阿沅先是不解,然後才明白過來,名師學者們經常聚在一起為某個論題進行高聲辯論,在程讓看來,那就是吵架。

她想反駁一兩句,卻聽見三聲悶響,是僕從在敲鐘,開宴了。

第5章

曲水浮流觴,撫琴知君意。

阿沅端正坐好,靜待宴席主人說話。

“定安十年,值此……”主人站起身來宣告開席,“……各位儘管暢所欲言。”

她循聲望過去,是一位長鬚長者,她認出是葛家三爺,頗有些清名。葛家在清州雖說不上望族,但還是有幾分名望。因為葛家老爺子修書幾十年,著作頗豐,在清州文人眼裡算是德高望重,連帶著葛家也讓人高看一眼。葛家老爺子現在頤養天年,鮮少露面,葛家當家的在外任職,清州本地只剩這個葛三爺主持局面。

早些年覓曲之宴在清州清城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宴席,由清城本地各世家輪流舉行。可近年來不少世家子弟都去往京城,參加人數少了,覓曲之宴便一年不如一年了。

葛三爺剛坐下,他下首的一位名士就站起來宣佈今日的辯題是何。

阿沅沒仔細聽,她注意力都放在溪澗兩邊的來客身上。在場的均是中年男性,只有她和程讓兩個小孩子混在其中,這讓她有稍許不適。

程讓剔出了一小碗魚肉,淋了點醬汁上去,端到阿沅面前,“嚐嚐李師傅的手藝。”

味道很香,她承認很有食慾。但此時正有位文人侃侃而談,她對面那桌的文士不住撫須點頭,顯然聽得十分認真。阿沅覺得在一派濃厚的學術討論氛圍裡吃飯實在太有壓力了,會讓人消化不良。

看她沒動筷子,程讓奇怪道:“怎麼了?不合胃口?”他明明打聽過阿沅最近挺喜歡吃魚啊,莫不是魚吃多了,膩味?

她輕輕搖頭,以袖遮口,小聲道:“我想聽聽他在說什麼,似是很有道理。”

程讓聽了一耳朵,無非是些老生常談,他都能背出來。正想轉頭跟阿沅嘲諷幾句時,看到她表情,認真且嚴肅,他瞬間將滑到嘴邊的話嚥下去。阿沅應該沒看過這種清談,他不能掃她興致。

“那你吃一點兒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阿沅左右看了看,盛情難卻,她還是挑了一小口。嗯,真的很好吃,她差點沒忍住想大口吃。悄悄嚥了口口水,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清茶。

旁邊那桌的人突然起身離席,站到她旁邊。阿沅驚訝地抬頭看他,程讓徑直站起來繞到阿沅桌前問道:“何先生,怎麼了?”

何先生手執蒲扇,扇柄虛點了點阿沅桌面,笑眯眯道:“程小公子啊,你帶小姑娘來這宴,也不怕悶著她?我要是你,帶人家姑娘往城裡酒樓一坐,也比在這兒強啊。”

程讓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就是慕名而來,李師傅做的烤魚可是一絕。而且——”

阿沅站起來接過他的話,“而且,我覺得聽在座各位先生論談見解有道,實在讓我受益匪淺,一點都不悶。還有李師傅的烤魚真的很好吃。”

“小姑娘不適合聽他們的大道理,”何先生面帶嫌棄地搖搖頭,又微微笑道,“烤魚好吃就儘管吃,沒人會管你的。”

他剛說完,居於首位的葛三爺便宣佈要循古例,大意就是將裝著酒水的托盤放入溪澗,停在誰前面便讓誰來提出自己對論題的看法。

阿沅感覺心一下子被揪起來了,就好像很久以前上課正摸魚時,老師突然說要隨機點人回答問題。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就算重活一世,還是有些刻骨銘心。

旁邊兩位頗為淡定,相視一笑便各自回了自己位置。

阿沅也坐下來,烤魚再不吃就真的要冷掉了,她想了想決定不能浪費程讓的心意。

覓曲澗是一條人工挖出的小溪澗,因坡度較緩,水流比較平穩,因此托盤置於其上也還算穩當。晃晃悠悠的,托盤停在了一人桌前。

旁邊有人起鬨,阿沅停下筷子,好奇望過去。侍宴的僕從將托盤端到那人桌上,那人執起酒杯,豪放地一飲而盡。眾人撫掌而笑。

“好酒!”他感嘆一聲,站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