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毀東西?希和隔著車窗往外看了一下,這才發現地上還有些這會兒帝都裡極為少見的水果。明顯是方才對方車速過快,又險些和自家車馬撞上,就撒了出來些。
要收回視線時,卻突然注意到對方馬車上的族徽,不覺怔了一下,怎麼好像是,沈家的馬車?又凝目瞧了片刻,哪裡是像,分明就是了。
忙叩了叩車廂,遞出來二百兩銀票:
“給他。”
既是沈家的馬車,這個啞巴虧自是吃定了。真是鬧出什麼事來,反而不美。
希和既然發了話,車伕自然也不敢違抗,只得接了銀票,下了車捧給那人:
“銀子給你,莫要再同我們糾纏。”
明顯沒想到馬車的主人竟然這般好說話,待得瞧見銀票上的數字,眼睛轉了一下,卻是擋住車伕的去路:
“以為我們是叫花子呢。這點兒銀子哪裡夠!”
說著一指地上的水果:
“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嗎?這可是宮裡貴人賞賜,那一粒不得值個千兒八百兩的?你既然下來了,就別走了,去數數爛了多少?”
正說著呢,車廂裡卻是又遞出一包東西,連帶著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傳來:
“把這些也給他。”
“還是這位小娘子通情達理。”那人賤兮兮笑著,上前接過那包東西,手卻順勢往裡伸,好險沒碰著青碧的手。
青碧嚇得驚叫一聲,臉都白了。
又一雙手同時伸過來,正正攥住那人手腕:
“萬事都要適可而止,切莫要太過分才好。”
隨著那人清雅的嗓音,一陣梅花的凜冽香氣傳來。
“啊呀呀,疼死我了,哪裡來的混——”那人殺豬一般的慘叫起來,只叫了一半,卻又戛然而止,聲音抖得篩糠一般,“顧,顧公子?”
跟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的錯了,顧公子饒命啊!”
“小的瞎了眼,惹了顧公子的人——”
顧公子?希和蹙了下眉頭,外面這聲音有些耳熟啊。還有,什麼叫顧公子的人?
隔著縫隙往外看了一眼,不覺一愣,外面這人,竟是顧準。
車窗外顧準一襲白衣,**白馬,眉目舒展,佇立長街,即便這樣的冬日,依舊難掩一身的風流,這般丰神俊逸,令得過往人群也不自覺後退,唯恐褻瀆了似的。卻又不願離開,一時街兩邊形成兩道人潮。
似是察覺到車內的人正往外看,顧準視線倏地轉過來,即便隔著帷幔,希和卻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視線膠著在一起的感覺,頓時有些不自在,忙低聲吩咐青碧把布幔拉嚴實了。
“也不是小的無賴,委實是這些東西全是送給府中嬌客的,眼下爛了這麼多,小的真真是無法交代啊……”沈家下人明顯嚇得不輕,雖是手腕處疼的快要斷了似的,卻是動都不敢動,只不住賠罪作揖——
闔帝都哪個不知,別看這位顧公子年紀輕輕,卻正經是五皇子跟前的紅人,連裘家那裡都是座上貴賓,這些日子風頭甚至蓋過他那位內務府總管的舅舅,沈家再是顯赫,自己不過一個奴才罷了,真是惹惱了這位,怕是依舊免不了被狠狠收拾一頓。
“這還不夠嗎?”顧準一抬手,就把希和方才遞出來的那包水果丟了過去,那下人忙探手接住,剛要說聲謝,不想顧準早不耐煩,一鞭子就抽了過來,下人臉上頓時多了一道腫出老高的血檁子,一時駭然。
車裡的希和卻覺得有些古怪——
特特送給沈府嬌客的?
只沈府並無女兒,自然不會是姑爺。至於說未來兒媳,也就自己和堂姐希盈罷了。自己就不用想了,那位裘夫人怕是恨不得再也見不到自己才好。至於說楊希盈那裡,好像也當不得沈家如此隆重,上趕著巴結吧?
竟是百思不得其解。待得回過神來,街上人潮早已散去,卻是顧準並那沈府下人已然盡皆離開。
“小姐,咱們還去山上嗎?”看希和抬頭,青碧忙問道。
本來之前和蘇離約好了,希和今兒個會去山上陪她說話。卻不想出了這檔子事。
希和往外看了看天色,倒是不晚,當下點頭:
“走吧,咱們去看離姐姐。”
“小姐歪一會兒吧。”看希和神情疲倦,青碧忙拉了個靠枕過來,服侍著希和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了。
希和捧著手爐嗯了一聲。
山路彎彎,馬車轆轆而行,漸漸形成一種有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