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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竹頓了頓語氣,輕一低頭:“鄭國皇宮出來的畫像,是你的母親。”我一怔,我的母親早在我年幼時就已經去世,怎麼會……怎麼會和王世充扯在一塊兒。下面的蕭竹還在說話,他解釋說:“當年王世充失意,遇到你母親相助,便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根。而當時你的母親已經是陰府夫人,陰世師的妻子。”
我閉上眼暗暗嘆息,當年見到王世充的時候,他也曾與我說過這樣的故事,只是當時並不在意,原來他心念的竟是我的母親,而他更錯將那份感情用在了我身上。同時,我又不得不佩服蕭竹的能力,我淡淡含笑,與他說更像是自語:“我明白了。能從兩幅畫中探取玄機的也只有你,也難怪你知道這個秘密,他也不捨殺你。”
蕭竹猶豫半分,誠心開口:“其實皇上這麼做,都只是出於護你,你能原諒他嗎?”
我冷冷一笑,嘆息:“這不是護我,那麼多人為我而死,我身上早就集滿了罪孽。上天是很公平的,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況且我與他,有的不止是私人恩怨,還有家族之恨。我父親掘了他家的墳,他們破城又殺了我父親,這天地難容的國仇家恨,我該如何視作從未發生。”
陷入寂靜,這次誰也幫不了我了。我擺擺手:“退下吧,我累了。”
蕭竹拜身退下,轉身幾步後緩下步子,回過頭留下一語:“愛,可以包容所有的恨。他愛你,所以不顧家族恩怨一心護你。世間最重要的不是記住恩情,而是忘卻仇恨。”
第181章 清君側(一)
燈火萬家明,幾人白首不離?紅塵萬里,幾人願竟無恨遺?
德慶宮很安靜,安靜地只聽到自己的呼吸。李世民特吩咐尚食局做清淡可口的飯菜,而我看著那些騰著熱氣的盤盤素色,只喝得下幾口清湯,看著桌面上安然未動的飯菜,不免又可惜起來。掌事宮女見我如此,不由心疼,告訴尚食局的宮人說:“娘娘只喝得下清湯,明日你們便做淡些的羹就好。皇上那頭,德慶宮自會說報。”
有些事,越掙扎越無路可退。就像我這病身子,越是拖延,越是罪痛。生,不如死!
上天要讓一個人絕望,必先給其足夠的希望。二十年前的那天,我便已經目斷魂銷、透骨酸心了,只是上蒼覺得還不夠,硬要我混混沌沌重新過二十年。這二十年,心動、心酸、心喜、心懼、心傷、心疲,還有現在的心麻,都在一點點向著絕望進發。淒涼的嘆息再也嘆不出心中的酸澀,心間的寒冰已經凝固太深,每一次的強顏歡笑都將冰錐刺進心底一分。想起李世民曾說的那句斬草除根,其實我才是最完美的斬草除根物件,其他的不過是無意中經過的人。
心中一直轉想念叨此事,我微微一愣,想問他長年忙於政務,是如何分出這麼多心思設計對付一個個後宮的女子呢。下一刻,我對自己不然嘲呵,這是他的皇宮,是他的地盤,他要一個人活要一個人死,還不容易嗎。
現在,每次李世民來時都會帶上尚藥局新奉御為我診脈象,然後每次新奉御都在外面和他輕言幾句,他便讓他走了,再回來時總是在眼裡擠著強迫的笑意。我淡淡看著他,毫無表情,然後再閉上眼,聽著他在殿中一舉一動。
面上有一陣輕風,感覺床榻微往下沉,我睜開眼瞧他,他像往常一樣坐在榻沿上靜靜望著我。氣氛冷的凝固,良久,他懇求說出一句:“忘掉,可以嗎?”
我漫不經心笑著,心中穆然窒息的疼痛:“我已經忘了二十年……對你來說,已被時間沖淡,對我來講,卻是猶如昨日。如何去忘,如何去忘?”我微微一嘆,不由愈發傷感,“再給我二十年麼?你看看我的樣子,興許撐不了多久了。”
“我不會讓你……”他斷了後面話,深深的傷意蔓上注視著我的眼。
我自嘲著,望向那一窗天空:“這是痼疾,你也知道的。十七年前,我已因為這痼疾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痛失我們第一個孩子,留下永不可愈的病根。上天是最無情的,給太多快樂和幸福,到了時間就一併收回,一刻不留!”
說完這些話,我已是氣喘吁吁,用力換吸著清冷的空氣。李世民靜靜坐在那,眉宇間透漏凝重的傷意,輕垂的目光黯然無神,終是一閉眼將嘆息嚥了下去。
這時,周公公恭身在簾外稟道:“皇上,蕭大人在宮牆外有急事求見。”
蕭竹跑到德慶宮也要見李世民,莫非出了什麼事。李世民“嗯”了一聲,回頭又看了看我。我心有不安又略感好奇,卻又不知李世民的意思。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