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記得,小時候,她常常自卑自己太笨太傻,每次院裡考試,都考最後一名,而歡歡每次都是第一。明明,孤兒院其他小朋友戲耍捉弄她的伎倆,明明每次都一樣,她還是蠢到跳到陷阱裡。
那時候,她經常哭著問歡歡:“我這麼笨,這麼不漂亮,這麼不可愛,嗚嗚……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自卑,而且……不配和你在一起。”
而他,通常會無比認真的戲謔挖苦她:“樂樂,你看,我聰明,你笨,我智商高,你智商低,我考第一,你永遠考倒數第一,我帥,你醜,在這個世界上,我去哪裡找能襯托得我如此完美的人啊!!”
每次聽他這樣羞辱她,她真的恨不得撲上前咬死他。
可是,有一次,他接下來的話,卻足夠讓她記下整整一輩子,儘管那時候的她,或許不懂什麼叫愛情,不懂什麼叫諾言,更不懂什麼叫天長地久。
他說:“世界上,存在一個人,她很不好,處處不如別人,任何人都比她聰明、比她優秀,可是……自己依舊愚蠢的非她不可。樂樂,你就是唯一的一個讓我心甘情願讓你靠近的人,只要我願意,你就是最適合我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更絕配……”
是啊,全世界還有誰,比他們更絕配呢?!
在她最孤獨無依的年紀,沒有人懂她,沒有人愛她,沒有人呵護她,除了他。
他冷漠,他霸道,他喜歡掌控一切,他喜歡欺負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心甘情願放縱他,任由他欺負,還有誰呀?!
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唯一的一個他,讓她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那麼低,那麼徹底,不管吃再多的苦,也無怨無悔。
所以,當他出現的那一刻,她的心臟,這輩子只註定為他而跳。
楚易凡看著她明明淚流不住,卻依舊掙脫他,飛蛾撲火的轉身向皇甫御跑去,他覺得自己真的被她傷得很重,很深,他對著蘇靜雅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說話,蒼白無力的連聲音都發不出:“可是……他不愛你了!”
蘇靜雅咬著嘴唇,頭也沒回,卻回答得鏗鏘有力:“哪怕他不愛我,我也愛他!”
“……蘇靜雅,你就是瘋子。”楚易凡笑得淒涼。
而蘇靜雅不再說話,大步朝皇甫御的車子跑。
是!!!!
她是瘋子!!!!
而且,早就瘋了!!!!
如果不瘋,如果不失去理智,又怎麼可能愛了他二十三年,一秒鐘都沒有停歇過。
蘇靜雅跑到皇甫御的車前,用力拍打車門,她帶著哭腔的喊:“御,開門!!我給你買了藥!!”
皇甫御坐在車裡,手臂還在流血,卻是面無表情,那波瀾不驚的模樣,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是別人一樣。
他目光冷厲的盯著趴在車窗上,顯得異常急迫的女人,閉了閉眼,壓根就沒有開車門的意思。
趙毅仔細注視著皇甫御的反應,揣摩著他的心思,隨即低聲對坐在車門的火焱說:“讓蘇靜雅先回去,別來煩三哥。”
“好!”在火焱放下車窗,開口的剎那,皇甫御低聲疲憊的聲音,突然低低響起,“讓她進來。”
很平常的一句話而已,卻讓車內的所有人,驚愕的眼珠子險些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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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毅,你輕一點!!!”
“你拔玻璃渣子輕一點!!”
“輕一點啊啊啊!!!你弄痛他了!!!”
“你再輕一點啊!!!”
“你到底會不會拔呀?!是不是胳臂不是你的,你就不手下留情啊?!”
……
蘇靜雅坐在車廂裡,看著趙毅替皇甫御的傷口消毒之後,用鑷子拔掉插在肉裡的玻璃渣子,但凡看見皇甫御皺下眉頭,就焦急的大哭大叫,不停捶打著坐墊。
趙毅被她的嚷嚷聲,震得壓根就沒辦法繼續替皇甫御取碎片,抬起頭,平靜的望著蘇靜雅,冷冷的說:“要不,你來?!”
“……呃?!”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的蘇靜雅,當場就愣住了。
她哽咽著,一抽一抽的吸著鼻子,雙眼又紅又腫,眼眶裡,滿滿的都是淚水,怔了半晌,她才急切的搖頭,憋屈的說:“嗚嗚……我就是不敢,才讓你幫忙拔的嘛!!我不敢,我哪裡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