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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她突然覺得很迷惘。

周季堯正看著前方,身邊卻傳來幽幽的聲音,“那像我們這樣的人,就不配去愛嗎?”

他看了沈君,她的眼失了焦距,一臉的疑惑和不自信。

周季堯想了想,問她,“愛人和全世界之間,必須做出選擇,你選什麼?”

沈君仔細想了想,“必須要做出選擇嗎?”

愛的人,和父母朋友,必須要捨棄,這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而她,猶豫了,給不出答案。

“給不出答案吧?我也給不出。”周季堯的聲音反常的寧靜,“但是,遲宇新從不會猶豫,他的選擇從來只有一個。”

那應該……也就是所謂的愛了吧。

這樣的人,怎麼會輸?

何可人聽著顧錦言的話,一時有些錯愕。那雙寫滿了不解的杏眼直直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遲宇新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眼眸裡的目光漸漸加深。他的眼是黑洞,吸去所有的光源。停了一會,他才輕聲開口,“你不記得?”

這話,對何可人來說,有些莫名其妙。

大約,又是自己記不得的事情吧?

她想了又想,怎麼也沒能弄明白遲宇新所說的是什麼個意思。關於不能捐腎的理由,她的腦海裡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

“什麼事?”她想得腦殼疼,問道。

遲宇新抿緊了唇,眉目微垂,薄唇間慢慢地吐出字句來,“你做過換腎手術。你這腎,沒法捐。”

饒是何可人已經做好了準備,這說法,還是無異於驚雷響在天空。

她身上,傷痕很多。被姜瑜關著的那幾年,她試過各種逃脫的方法,自殘、裝瘋賣傻、從正在急速行駛的車裡跳下去,自然,身上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她也從沒懷疑過,這些傷口裡,是否還有別的原因。

那些傷,是那段最不堪的往事留下的印記。她甚至,連回頭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何可人坐在那裡,半晌沒動。那日在醫院裡,顧錦言同她說過,何光耀得的是多囊腎,是遺傳性腎臟病。

“多囊腎?”

遲宇新聽她這話,也不詫異,點了頭。

“怎麼沒跟我說?”何可人輕輕呼了口氣。她與何光耀的緣分,看來是早已盡了。她終於下定決心去救他,這決心,幾乎讓她耗盡了力氣,可最後卻無濟於事。何光耀留給她的這病,奪去了她唯一可能救他的機會。

從此,他與她再無關聯。

不,或者說,他與她,在二十年前已無任何關聯。

這麼想著,何可人忽然想笑。

遲宇新瞅著她臉部在抽搐,唇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也不說話,默默伸出右手,握緊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被他整個握在手心裡。

何可人抬起眼,看著他望向前方的側臉。

不斷賓士著的車子,道路兩旁的路燈照進車子裡,暖黃色的光線。一顆心浮浮沉沉,而這雙粗糙的手所傳遞的溫度,便是溫暖。

顧錦言這一晚,如同過去的很長時間一樣,依舊是難以入眠。他索性起床,從抽屜裡翻出記事本,本子裡還夾著一張照片,是十八歲時的何可人,站在學校的花壇之間,一身白裙,黑髮披散下來,笑容明媚。她的身後是競相盛放的繁華,可連這些花兒也比不上她的笑顏。

他捏著那照片看了許久。

那些舊時光,終是消失了。

停了停,他執筆,開始寫信。

寫字的時候,手還有些抖。

顧錦言寫了一會,手抖得不行,他停下筆,放了一首老歌。男人略帶沙啞的聲音飄蕩在夜風之中。

他聽著這老歌,站起來,點了根菸,一口接著一口抽著。停不下來,被菸草麻痺了神經的這個瞬間,他才會好受些許。

可人,若不是這回憶撐著我,我想我早已沒有力氣在這人世中走下去。

顧錦言終究是將那張紙撕下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能對誰說,從何說起。

於是那些話,最終只能埋進心底裡,漸漸擠壓成山,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

而沈君,左思右想之下,還是給顧錦言發了一條資訊,“我發小回清河城了,我會在這待一段時間。有時間再聚。”

但凡想起顧錦言疲憊不堪的臉和發紅的眼睛,她都覺得心裡發慌,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何可人洗完澡回到臥室,遲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