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錶。“我再等他一下,若他沒來,我就去和筱雲說。她會很傷心,可是,你說的對,這種謊言拖久了反而更不好收拾。”她煩亂地拂掠頭髮,“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孩子會用這樣極端的方法把自己留在醫院。”
醫院擴音器響著,緊急呼叫外科醫生。只有急診室的值班醫生忙不過來。才會傳呼其他醫生支援,這表示急診室裡又陷入混亂了。
“義工要當救兵去了。”他打趣地說,伸手捏捏她的肩。“我待會兒再來。要是有急事,我在急診室幫忙。”
思樺給她個微笑。“不會有事的!”
她獨力扶養女兒和自食其力這麼多年了,她告訴自已,不過要去向女兒坦承個善意的謊言,及讓筱雲明白她的小計謀可能對她身體造成的傷害,她一個人做到的。
可是當她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仍不見日江的人影,她只好獨自走進病房。然而她的兩腿軟弱無力,喉嚨發乾地澀痛。
急診室內人滿為患,王全熙倒是相當習慣這景象。習慣是一回事,但並不能使他變麻木,尤其當佔滿急診室的是連環車禍的傷患時,因車禍被送進來的,什麼樣可怕的傷勢都有,各種血肉模糊、斷肢殘體的重傷者,教人看了就不忍卒睹,何況還要動手去處理那局面。
熟練的,王全熙立刻加入喧嚷得宛若市集的救援,他也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一一也才會一一暫時把顧忌擱在一邊,因為混亂忙亂中,沒有人會去注意到一個義工何以懂得如何診斷病人是否需要開刀,或只需縫幾針或包紮傷口就可以回家。
處理了幾個輕傷者,為一名血流不止的重傷患者止了血,開了住院單交給傷者家人去辦住院手續後,王全熙來到另一張病床邊。
這個人沒有明顯的嚴重外傷,僅額上撞了個腫包,額頰淤青,嘴角裂傷,因此被當作不需要緊急處理的擱在牆邊臨時增添的床位上。
這個人是藍日江。
藍日江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王全熙的初步診斷他有腦震盪,接著當他觸控到胸下部位,藍日江自喉間逸出微弱的痛苦呻吟。果然不出他他所料,他的肋骨若沒斷,至少也有不輕的撞傷。
王全熙俯下身。“藍先生,你醒著嗎能不能聽見我說話”他在藍日江耳邊低語。
日江微睜雙眼,眸中寫滿他極力忍受著的痛楚。
“我要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你用可能的任何方式簡單回答我,好嗎”
日江閉一下眼睛。
“頭痛嗎”
“嗯。”
“會不會感到暈眩”
“嗯。”
“想嘔吐”
“胃不舒服。”
他的聲音低弱,不過王全熙聽清了。
“這裡呢痛嗎”他的手輕輕按藍日江的肋骨。
反應是立即的,另一聲比先前強烈些的呻吟,眉頭皺結。王全熙立刻把手挪開。
“好,我要給你的胸腔照個相,”王全熙拿起病歷記錄板在紙上飛快寫著。“我想你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我需要通知你的家屬。你家電話幾號。
但藍日江雙目雙唇都緊緊閉了起來。王全熙重問了一遍,他還是相同的反應。王全熙揭了揭他的眼皮,檢查他的瞳孔。
他是醒著的,在痛苦中,但他醒著。
光片顯示藍日江左邊肋骨斷了兩根,同時他開始呈現半昏迷狀態,另外王全熙為他脫西裝時,又發現他的右手肘處骨折。
藍日江需要立即動手術,但院主需要他的家人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才行。既然他不肯說,王全熙僅知道一個可算是他家屬的人。反正他必須找電話通知媛夢。
王全熙剛走開去打電話,思樺來到了急診室。筱雲在病房哭得幾乎要全身抽搐,她不肯相信思樺對她說的話,而日江說要來沒有來,孩子認為爸爸又丟下她走了。完全不理會也不接受恩樺解釋。她無奈,只好下樓來找王全熙。
“王全熙”一名正手忙腳亂的護士左右張望了一下。”剛剛還在這,你自己找一下好嗎”
看大家忙成一團,思樺轉身,正要走開時,一張床上的男人臉孔使她停住,她折了回去。
“日江!”思樺大吃一驚,抓住他放在床側的手。“日江,你怎麼了”
他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對她的叫喚也沒有反應。
一個醫生走過來,拿起擱在床頭的光片,舉高看了看。
“這個人要馬上開刀。”他瞥思樺一眼。“你是他什麼人家屬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