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濱,很久不見了,我在心裡說。
坐在楊濱的前面,我想著剛才看到他的樣子,他的頭髮有點亂,臉也黑了許多,他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呢。我胡亂的敲著鍵盤,螢幕上全是莫然其妙的亂碼,還有,他剛才也沒有笑,以前每次看見他,他總是很愛笑的,而我每次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微機房裡很靜,只有啪啪的敲盤的聲音,我不敢回頭,不敢說話,但是我一心盼望下課的鈴聲早點到來,多麼意外的重逢。
鈴聲響起,我像完成任務一樣鬆了口氣,關機,低著頭站起來,我想我應該主動跟他說話嗎,可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想再被他看見出醜的模樣,楊濱他應該會叫住我吧,就像以前一樣,會有那灼人心動的眼神降臨在我身上吧。可是儘管低著頭,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還是看到了,身後的座位是空的,楊濱並沒坐在那,也就是說,楊濱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是我剛才想得太出神的緣故,我竟沒發現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失落一下子佔據了我的整個世界。我的頭像霜打的茄子,癟了,毫無生機地掛在脖子上,為什麼,他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走了,他不認為應該哪我打個招呼嗎,我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還在那裡故作多情的胡思亂想了那麼長時間,真是個大白痴,楊濱,你到底在想什麼,在一切近似心灰意冷的時刻,我的眼前一亮,突然又捕捉到了最後一絲希望。
楊濱的桌子上有一張紙條,是寫給我的嗎,我遲疑了一下拿了起來,上面是楊濱的字跡:沈姝,我有事先走了,我跟趙老師說過了,這個位置會一直為你保留著,直到你畢業。
我拿著那張紙條,呆呆的站在原地。
……
“哎,走不走啊,借個光。”身後的同學不耐煩的說了句。我側身站在一邊,微機房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回過神來,跟著大家的後面走了出來。楊濱,為什麼要寫紙條,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沒有了,上面只有這幾個字,沒說他會不會再來,也沒說讓我多多努力,沒說他找沒找到工作,沒說我還會不會見到他,沒說……總之有太多的事他還沒說。
晚上,我趴在床上寫日記,莊雨再次向我提出抗議,問我能不能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別左一張紙條右一張紙條的亂掉,拿起來又一驚一炸的。張波說,沈姝,我好羨慕你啊,你有好多秘密可寫啊。劉菁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說,是啊,沈姝是有很多秘密。你也知道?張波很奇怪。劉菁看了看我,點頭說,我知道的那個不知道算不算。我抬頭看了劉菁一眼,心知她指的是徐輝那件事,便回應道,我知道的那個也不道算不算。劉菁張大了嘴說,啊,你說我嗎。我很冷靜地回答,不是你,是整天在班級裡坐著的那個。劉菁臉紅了紅,真沒趣,開個玩笑都不行。
沈姝沒說不行啊,是你不行吧。張波笑道。
劉菁說,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是嫉妒。江思瑩突然道,睡覺吧,把燈關了。
喲,劉菁說,今天怎麼換人了,莊雨還沒嚷呢,你倒先……江思瑩側過身,用被矇住了頭。莊雨給劉菁使了個眼色。劉菁忙閉上了嘴。
莊雨下床關了燈,但是沒多久,江思瑩又下床披著外衣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了。
她怎麼了。黑暗中劉菁問。
她跟林楓到底怎麼樣了。張波也問道。
還能怎麼樣,捉迷藏唄,聽說林楓已經不找她了。莊雨說。
那還不是她自找的,前一陣子,林楓天天在樓底下等她,我們看著都感動,是她自己不下樓的。劉菁說。
是,那一陣,她看上去多麼拿得起放得下啊,現在人家不來了,她反倒接受不了了。張波說。
就是,人家林楓也沒犯什麼錯,不就是歹徒行兇的那一剎那沒有挺身而出嗎,多大點事,難道真要看著林楓跟那些人拼個你死我活才解氣?林楓是傷了是殘疾了,她都無所謂?那都是電視裡的情節,現實生活中有幾個會有那樣的勇氣,江思瑩就是沒事找事,我要是林楓早把她踹了。劉菁接道,她跟張波倒有點一唱一和,是在為林楓打抱不平。
也許,說不定他們之間出了別的問題。我分析道。
什麼問題?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可沒那本事,但總覺得江思瑩不該是那麼小氣的人才對。
還不夠小氣?張波瞪起眼睛,就穿了她件衣服,你看氣了多長時間。
劉菁和我們對望了幾眼,小聲笑道,那也得是穿衣服那人太不像樣了。